荠菜味鲜,最鲜当属初春荠菜。
春寒料峭,迎春花还不见花苞,有着“春风吹又生”之称的野草的尖嘴也没有破土。田间地头,垄丘溪边。荠菜早已率先萌动。那莲花宝座形的基生叶丛中央,初生的宝塔状嫩茎,闪现着近似绿宝石般光泽。脆生生的绿,让我只看上一眼,便心里一颤。此时的荠菜老叶,四周锯齿形宽厚叶片,也从嫩茎根部向外逐渐返青。像是在报告着春天已经到来一样。
荠菜号称“报春菜”。碰巧,曾经无意中在雪地里挖到过荠菜。更深刻地理解荠菜是最早的报春菜的含义。当时,扒开厚厚一层积雪,褐红色荠菜老叶硬生生的。菜心位置,已经拱出一点嫩芽。它不畏冰雪严寒,努力遵循自身的生长规律,在冰雪覆盖下茁壮成长。对于这样的美味荠菜,宋代的许应龙已经等不到春天再品尝,迫不及待“拨雪挑来叶转青,自删自煮作杯羹。”其实,等不及的何止许应龙,爱国诗人陆游更是:“长鱼大肉何由荐,冻荠此际值千金。”然而,荠菜自顾生长,只待春风吹拂大地,再为人们奉献出一份更加鲜美的天然野珍。
荠菜本身蕴含丰富的维生素A,药用价值很高。具有清热、明目等功效。更有初春的荠菜,翠绿、鲜嫩、味美、香醇,堪称绝好的野蔬珍品。人们总是争相采之食之。阳春三月,桃花十里。带着水珠儿鲜嫩鲜嫩的荠菜,水灵灵地呈现在野地里。家乡皖东,人们往往借踏青机会,纷纷走向山野。在尽情享受大自然春意盎然的时候,也顺便挖取一些鲜嫩的荠菜,带回来尝鲜。
初春的荠菜到底有多鲜美,号称美食家的陆游说:“两京春荠论斤卖,江上鲈鱼不值钱。”由此,窥一斑而知全豹。并且,他对吃荠菜也颇有些心得:“小著盐醯和滋味,微加姜桂助精神。”吃加了生姜和桂皮的荠菜,到底能怎么助精神,也只有品尝过的人才有体会。对于初春荠菜的吃法,家乡人倒是比较简单。或素炒;或焯水凉拌;或配以猪肉、鸡蛋皮等包饺子、馄饨。无论何种吃法,初春荠菜的清香可口,柔嫩鲜美总是让人唇齿留香,难以忘怀。
妻子喜欢包饺子。尤其喜欢用初春的荠菜包出各种馅料的饺子,调味一家人的生活。她用洗净的荠菜切碎,配上剁碎的肉末和佐料拌匀作馅。包出来的是荤馅饺子。用切碎的荠菜,配炒制后再打碎的笨鸡蛋皮等作馅,包出的是半荤半素饺子。这样的饺子能够称为半荤,是因为人们通常把鸡蛋当作半个荤菜的缘故。还有就是,把分别切碎的荠菜和山芋粉丝,调上佐料做馅,包纯素的饺子。不过,不管配以何种馅料,初春荠菜的鲜嫩、醇香依然如故。让一家人吃了一顿又一顿,还是爱不释口,根本没有嫌弃的时候。
对于我,吃荠菜时候,耳边时常还会想起在部队里学唱的一首歌曲:“红米饭那个南瓜汤哟,嘿罗嘿,挖野菜那个也当粮罗,嘿罗嘿……”优美动听的曲调,朴素无华的歌词。唱出了革命战争年代,艰苦的环境下,红军战士挖野菜充饥,却不失乐观的精神。
对于荠菜,不仅仅我们喜欢。古往今来,很多文人墨客也对其交口称赞,并留下来许多绝句美词。在众多描写荠菜的古诗词中,辛弃疾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两句最让人耳熟能详,诗句刻画出荠菜顽强和旺盛的生命力。在城中娇艳的桃花李花,还在畏惧寒风凄雨的吹打,迟迟不敢开放的时候,那些散见在田野溪边的荠菜花,已经像天上的繁星一样,一朵接一朵迎着风雨密集开放。好像整个春天都属于它们的。读起来,让人心生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