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千里光 
初春野蔬话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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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千里光 

■ 安徽合肥 程耀恺
 

千里光是一种菊科野草,在理查德·梅比《杂草的故事》一书中,反复被提及的一种野草。我看过它的图片,却缘悭一面,后来听一些爱好植物的同好们闪烁其辞地说,合肥或许没有千里光吧?既然如此,也就释然。

2019年元月14日,开始有了转机。那天下午我独自去滨湖湿地公园,观察冬季的草木形状,行至筝笛步道,远远看到一丛叶落殆尽的矮灌木上,开满了白色球状花朵,走近细看,却是一种柔弱的藤样植物的球穗,捏碎一朵洁白的绒球,露出无数圆柱形瘦果,瘦果的顶端具绒毛,用嘴一吹,像一把把小伞,四散飞走。扯下一条细长的茎,茎上附着对生的绿色叶片,表明它已老之将至,但还未届风烛残年。我疑心在这个寒冬腊月,见到我一直期望见到的千里光了,但我确定不了。于是赶紧拍照,一张全株,一张特写,当场就发给我的师傅就花居士,经师傅认定,确是千里光。收到回复,心旌摇曳,作为一个植物爱好者,怎能不为那天的偶遇而窃喜呢!

打那次偶遇之后,就不断有与千里光不期而遇的事发生,从未花、始花、盛花、结籽,不一而足。尤其是去年11月中旬在撮镇的袁大郢子,在村庄东边的水渠岸上,发现一大片黄灿灿的千里光。那天同群的文友正在那里聚会,受我的影响,这些写散文的朋友,早已开始对草木上心了,一听说有千里光,大家像一阵风一般,跑到村东边,欣赏、拍照、感慨、咏叹,比逛超市、书市还开心。对我来说,是重逢,对我的朋友们来说,却是偶遇,千里光俨然成了那次聚会的主题了。从撮镇回家的当晚,我习惯性地翻开《植物名实图考》,家住固始的清代学者吴其濬,没有在他的大著里给千里光留一席之地,遗憾之余,转而翻阅药物书籍,终于查到:在古代,千里光以全草入药,有清热解毒之效。苏颂的《本草图经》则另有说法:“采茎叶入眼药,名黄花演。”

书架上还有一些域外典籍,这些典籍进一步拓展了我的视野。作为一种野草,千里光的分布之广,超出人们的想像。它的细碎的黄花,以及纤弱的枝蔓,曾经赢得人们出奇的内心好感。十九世纪的英国,一位有“野草诗人”之誉的约翰·克莱尔,在一首十四行诗中如此赞美千里光:

用丰富的美丽装点着荒地

比如草甸,比如在肥沃田地间辟一条马车道的田埂

没有你这些地方将沉闷且毫无生机

只能被骄阳暴晒,荒无一物……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人们就发现它的毒性与危害。原来千里光含有一种生物碱,倘若食草动物大量采食,会伤害肝脏,肌肉抽搐,痛苦而死。因而被认为是危害最大的英国本土植物之一。1959年出台的《杂草法案》与2003年的《千里光控制法案》,要求土地所有者采取行动,防止千里光蔓延。

资料显示,千里光是多年生植物,且从发芽到结种,只需6个星期,藉此,千里光一年之内,可以繁殖5代。因此一旦疯狂传播,确实让人闹心,1990年在美国华盛顿,人们还发现千里光对除草剂西玛津产生抗药性,这更进一步引发农牧业者的焦虑。反观我们身边的千里光,还算安分守己,既没有肆意蔓延,也没有祸害一方,它那一点点毒性,还被妙手点化成良药,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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