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10岁左右,正读小学。一天临放学,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对我说:“明天你代表全校的学生去公社列席团代会,很光荣的,回家去准备准备。”老师说完特意瞅了我的双脚。
我的脚没穿鞋,光着。那时,其他的男同学也都光着脚,都是因为家里穷,父母们连做双布鞋的钱也得算计算计,更别提买成品鞋了。平时光脚没什么,可我明天要光荣地代表全校学生去公社开会,怎么好意思光脚呢?
回到家,我跟母亲说要去开会这件事,母亲异常高兴,似乎她的儿子有了什么大出息。可我说:“妈,我不能光着脚去开会呀!”母亲听我一说,一下子愣在那里,犯了难。买吧,家里吃盐都没钱买,哪里有钱买鞋?借吧,邻居家的孩子们不也都是光脚的?无奈之际母亲说:“穿你表哥的那双旧雨鞋去吧”母亲似乎找到了“救星”。
“不下雨,穿雨鞋……”我委屈地流出了泪。
我不再说什么,流着泪回到我的小茅屋里,盘坐床上,双手合拢,学着出家人的样子,祷告明天下场小雨,我好“理直气壮”地穿上表哥因小而送给我的那双旧雨鞋。可惜,心诚也不灵,第二天不但没下雨,反而连半块云彩也没有。明晃晃的太阳慢慢升高,刺得人睁不开眼,可在这晴朗的天气里,我还是不得不穿上了那双旧雨鞋。
去开会的路上,我选了一条羊肠小道,为的是不让人注意。到了公社礼堂,我也趁人多时夹进人流进去,以避免众人的注意力。记得那天会议刚过一半,我借故肚子痛溜回了家。
这件事之后,我便对鞋有了一种特殊的珍爱之情。虽说我至今没穿过什么高档的鞋子,可我对鞋的爱护是一流的,包括妻子的鞋,每隔二三天,我总要刷洗或上油一次,为此,我曾多次受到妻的表扬。现在我早已做了父亲,儿子任性地提出来买这买那的要求,我大多要大打折扣,唯独在买鞋方面,我非常慷慨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