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合肥国际会展中心举办中外名优特产品暨进出口商品博览会,我兴致勃勃地前去参观购物。在一个展台前,我看见了金寨特产——小河鱼,看着那用竹篾编的小鱼篓,里面装着晒干的一条条长约8公分的小河鱼,不禁勾起我对故乡金寨的思念之情,勾起我对儿时下河捕鱼种种乐趣的美好回忆。
我的家乡在金寨斑竹园小河村,光听这地名,就有世外桃源般的诗情画意: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夹岸的青青斑竹,掩映着座座小村庄。鸡犬之声,和着树上的鸣蝉,更增添了山村的安详与和谐。故乡山清水秀,民风淳朴。那条日夜流淌的小河,不仅养育了两岸的村民,也是我们儿时的乐园。
下河捕鱼,便是我们儿时最喜欢的事。
春天一到,小河的冰凌融化。不久,河岸边的杨柳吐出新芽。再过几日,待漫山的映山红落尽,翠绿的树叶布满山岗,河里的水温也渐渐回升。此时,河里的小河鱼也从石岸里、水草里游出来,在水浅的地方晒太阳。我们上学时,跨过小石岸,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鱼儿砸过去,溅起一片水花,在河水的涟漪中,小鱼儿不见了踪影。河水很清,鱼儿的模样看得十分真切。有一种叫做红翅膀的小鱼,那鱼的背上长着红翅,尾巴上长着红鱼尾,身上是红蓝相间的鱼纹。我们捕鱼时最喜欢它。一是它模样可爱,我们叫它“新娘子”,二是它性情憨厚,游得不快,我们赤着脚,在浅水的沙滩上追逐它,不一会,它就会累得停在石岸边,我们用手就能捉住。
立夏过后,水温更高,太阳也更火辣。中午饭后,干活累了一上午的大人们在堂屋里或是树荫下睡觉,我们就邀村里的几个小伙伴,趁着午后的这段时间,扛起大人们打炮眼的八磅大铁锤,溜到河里,用铁锤向河边的石头砸下去,这叫“震鱼”。那躲在石头下的河鱼,被铁锤一震,晕晕的,翻起白肚皮,我们快速用手抓起来放在随身挎着的竹鱼篓里。我们光着上身,在烈日的曝晒下,脊背上泛红、死皮。但是,这丝毫不影响我们震鱼的积极性。
再过两月,学校放了暑假,这是我们下河 捕鱼的大好时光。由于夏季干旱,河水枯竭,小河的水很浅很浅。只剩下那些被水流冲刷下形成的水凼,河水较深。河鱼都集中游到这里。这时候,我们就和大人们一起,带上锄头、沙耙、镰刀、夹网、水瓢等工具,来到河里,用草坪、石头、水草等将水凼围住,再用水瓢把水从凼里舀出,再用镰刀割来河边的柳树叶、马柿苋(一种水草植物)等,在石头上使劲搓呀,搓呀,搓出的浆汁流到水凼里,这叫“闹鱼”。这两种植物的浆汁味很辣,一会儿,水便变黑了,躲在水凼深处的鱼儿受不了这辣水的刺激,纷纷游出来,浮出水面,嘴一张一合,身体一沉一浮,懵懵懂懂的,行动迟钝。我们很容易逮住它。如果运气好,一个水凼就能捕十几斤小河鱼。那种收获的快感和喜悦,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秋高稻熟时节,河里鱼儿正肥。傍晚,当太阳刚刚落山,西边的晚霞正红,河里的鱼儿在水里活蹦乱跳。我们小孩下午就早早上山,砍下那冒油的松树,劈成一片一片的,俗称“亮光”,晚上用来照明捕鱼,叫做“照鱼”。我负责举着用铁丝做成的网状兜,里面燃着松树片,在前面照鱼,二弟负责用夹网捉鱼,三弟在河岸上负责背着松树片备用。河水浅,清澈见底。在“亮光”的照耀下,鱼儿在水里静静地匍匐着,一动不动的,在亮光下看得清清楚楚。二弟用夹网轻轻地放下,鱼儿径直钻进网里。在夜幕下,我们在环绕村前的小河里,溯流而上,沿河照着。直到秋雾在水面升起,我们感到身体微凉,而且“亮光”也将燃完,才依依不舍的回家。
回到家里,已是半夜。妈妈还在等着我们。我们倒头就睡,而妈妈还要将河鱼一一剖开,把鱼肚里面的肠肚等杂物剔除干净,然后放到锅里烘干,第二天再拿到太阳下面晒,这样,美味可口的小河鱼就做成了。
捕鱼是乐趣,吃鱼却是奢望。由于那时我家贫穷,生活艰苦,这小河鱼就成为招待客人的佳肴。等家里来了客人,妈妈就会把晒干的小河鱼拿出来,先用温水泡一下,再把锅里放上菜油,待油烧滚,把鱼儿放到锅里爆炒,倒上醋,酱油,再把切开的青辣椒放上,加盐,兑点水,这样,一盘好吃的“青椒炒河鱼”就端上桌子。
如今在合肥待久了,很难吃到家乡的小河鱼了。每当听到窗外夏之蝉鸣,我的思绪就回到故乡金寨,回到家乡斑竹园,回到那条生我养我的小河旁,回到我儿时捕鱼的童话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