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38岁,一向无甚当官欲望的我,官运偏偏来敲门,拟被提拔个副职领导干部。妻得知这一消息,一咬牙,竟花一个月的工资200多块钱买了瓶茅台酒,欲邀几位亲戚贺一下。我自然也高兴。
然而,这“官”始终批不下来,我虽淡定,却也免不了心犹一泓春水,被撩得泛涟漪,等待中一晃一年,期待中一晃又是两年,有好心人对我私语:老兄,你坐等着咋行呢,得活动活动。我笑:不会。后来得知,是因为领导职数已额满。
这瓶酒,随着无望的官职而静静地躺在柜子里。
日子在流淌,这年,终于告别住了多年的简陋蜗居,乔迁进了宽敞明亮的楼房新居。乔迁之喜,自然少不了三朋四友前来道贺。人送贺礼、我当请客,在家摆开饭桌,喜滋滋地从柜子里拿出这瓶茅台酒,欲开瓶让大家享用,三朋四友立马拦住:别,别开了,一瓶酒只能打牙祭,你还是留着吧。
就这样一留又是两年。时间在流逝,兴许是我的工作脚踏实地,而且也没有因为多年前的未被提拔领导干部而精神懈怠,得到上级组织部门的认可,于是经组织考察后任命个非领导职务(副主任科员)。同事们不嫉不妒,非让我请客不可,于是欣然设酒席两桌,自带酒水,蓦然想起躺在柜子里的茅台酒,打开柜子,转而思忖着一瓶太少,况且公共场合喝这高档名酒有炫耀之嫌,再者我也有点舍不得。
就这样一留又是8年。其间,这瓶茅台酒,一次次“躲”过了我家的诸多喜事助兴的当口,静若淑女似的伫立柜子里,权当收藏吧。
大学毕业已参加工作的儿子,今年批准为中共正式党员。老父亲得知喜出望外。这天中午,当妻将桌上的菜上齐,我便问老父亲喝点什么酒,说还有一瓶茅台酒呢。老父亲将手一挥,好,拿来,喝!就这样,这瓶陈年老茅台酒,终于被启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