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寡味故事时,你其实可以获取对今日公共话题的另外视角。
它的名目很古怪,全称是《七日谈——字母表,以及西里花斯人的合理生活》。
《七日谈》这本书,是我熟悉不过的刀尔登。刀尔登的文字,任何人看一小段都会留下强烈印象,但找个行文截然不同者,从头到尾改写此书,那种看人、看世情的视角,却一望而知是刀尔登的。
这里该约略说一下这本奇怪的书了。它真不好说是一本“正常”的小说,贯穿始终的,是两个人的对话。一个是“我”,他当然来自我国,另外一个,则是来自西里花斯国的张三。当然,西里花斯国,是个杜撰出来的国度。相较“我国”,它是个神奇的国度,然而,其充满隐喻的神奇,却又令人如此熟悉——书中也说,西里花斯国与我国“同文同种”——此书如迷宫般的隐喻,该是另外一个极为有趣的话题,这里我们且不去谈它。
简单地说,《七日谈》就是“我”和“张三”轮番讲各自世界的故事,“我”说的,是些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故事。
你完全可以认为这本书写的有点儿漫不经心,它凭空架构的两个世界,确乎懒得给予足够的铺陈交代,当然,读者一经展读,很容易被看似毫无情节吸引力的文字牵引,读着读着,就容易忘掉这种质疑。
它吸引我,或者能让我发这么一通议论的地方,在于《七日谈》在讲述如上寡味故事时,你其实可以获取对今日公共话题的另外视角。固然,“张三”与“我”性格截然不同,张三看上去带有一种进步主义的积极姿态,而“我”的态度,某些时候确乎有刀尔登本人的影子,消极、散漫、随意、出世。
之所以我会对此格外看重,或许因为我职业之故,见得太多进入公共话题的故事,论者习于套用理论或价值工具,虽或不失其有理有据,是非分明,然却未免缺少种细微之处体察人情人性的谦逊,年龄、阅历的增长,及社会学的观察增多之后,我愈发觉得,在今日中国,某些时候缺的真不是鲜明观念,而是同情性的理解。
在《七日谈》中,刀尔登式的含蓄的刻薄依然处处可见,但今日读来,不得不说,刀尔登式的刻薄,真是一种温暖的刻薄。
黄章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