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兔肉
客家的米酒
心中的萤火虫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0年8月9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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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的米酒

章骁
 

米酒,需客家的方为正宗。米酒浓醇香甜,制作却不算复杂。在乡下,酿酒一般是女人干的活,能否酿出上好的米酒,是衡量客家农村女子能耐的重要标准。由此可见,酒这东西,在客家人心中实在是个宝贝。

客家人好酒,源于客家人好客。无论哪里来的客人,熟悉的,陌生的,远亲或是近邻,淳朴豪爽的客家人都敬若上宾。客家人性情耿直,陪客人喝酒更是爽快,瓦瓷大碗,一碗一口干。因此,不喝酒,或是酒量不济的人一般是不太敢去客家做客的。即使是有些酒量的人,往往也要被热情的客家人灌个酩酊大醉。

身为客家人的我,对米酒的了解其实也算不得深厚,但这并不妨碍我喜欢米酒的心情。我家的酒多由爷爷酿造,这也是和其他人家不同的地方。作为一个男人,爷爷的酿酒手艺非但不比村里的女人差,甚至更精湛。爷爷执意坚持亲手酿酒,原因很多。奶奶很早就去世了,而我妈妈是外地人,手艺不熟,几个姑姑先后都嫁到山外去了,家里实在是缺少能酿出好酒的女人。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爷爷好酒如命,生怕一年辛苦耕种收获的几筐糯米被糟蹋了,酿不出好酒来,断了自己的酒壶。

爷爷脾气粗犷,酿酒却很心细。选料,泡米,蒸煮,起锅,入缸,调温,精心照料,一丝不苟。几天过后,后屋里开始飘出阵阵酒香,越来越浓。这是爷爷一年来最高兴的时候了,他大声叫唤着我,把我领进里屋,揭开缸盖,舀起一瓢乳白色的酒,递到我跟前,孙子,喝一口,看甜不甜,香不香。我用舌头舔了舔,而后抓过瓢子,一饮而尽,叭喳着嘴巴说,爷爷,真甜,真香。爷爷问,真的。我答,真的。此时,爷爷便不再顾得一旁的我了,一瓢又一瓢舀着米酒往口里猛灌,直到脸红脖子粗方罢休。

同绝大多数客家人一样,我家十分好客。父亲又是村里的支部书记,家里的客人很多,有时客人一拨一拨地来,如赶集一般。客人当中,又以镇里各个单位的干部居多。这些人下乡,往往喜欢绕着路特意到我家歇脚,或吃一顿饭,或住一宿。无论来到家里的是谁,职务大小,感情亲疏,这些爷爷都不计较,只管忙着捞鱼杀鸭,伺弄好一桌菜肴。爷爷很通情理,父亲的客人来了,爷爷一般不上桌,只拎了自己的酒壶,另盛了一些菜,躲在厨房喝酒。有些客人来我家的次数多,对爷爷熟识的,硬要把爷爷从厨房拉到正厅,甚至恭敬地把爷爷请到上座。推辞了一阵,感觉客人确实是一片诚意,爷爷也会落座。只是,每遇到这种情况,爷爷醉酒的几率也大大增加。几盅米酒下肚,客人兴致起来了,一个劲夸爷爷酒酿得好,爷爷喝酒的速度也快了起来。最后,爷爷醉了,客人们也一个个醉得迷迷糊糊。

现在想来,这么多人喜欢到我家做客,除了家人好客的原因,或许也是冲着爷爷酿造的米酒来的。

随着爷爷年龄增大,身体也日益虚弱,后来心脏也有了些病状,在医生的建议下,爷爷无奈之下戒了酒。爷爷不能喝酒了,我却到了喝酒的年龄,参加工作不久,我也开始喝起了酒。喝酒后的我,开始懂得了酒的滋味,也明白了爷爷爱酒的原因。爷爷不喝酒,家里酿的酒也越来越少了。而我喝的酒越多,喝酒的时间越长,对米酒的回忆也越浓。我总感觉白酒太烈,啤酒太淡,在外头喝的种种酒,远不及老家米酒来得浓郁和香醇。偶尔也能喝几回酒厂生产的米酒,却总喝不出老家米酒那番沁人心脾的甜美。于是,愈加渴望过年,渴望年夜饭桌上,那一碗诱人的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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