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 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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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路痛着去凤凰的。

为一段隐秘的往事，为着凭吊一段痛楚的感情。我坚持一个人去了凤凰。

从登上前往吉首的大巴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便开始隐隐地痛了。六年前，两个人在凤凰的记忆变得越为清晰。六年的时光，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命运。凤凰经过六年的光阴，也变了。

到凤凰城，已经夜了。这个朴拙的小城仍然朴拙，只是仿佛一夕之间冒出和她的朴拙相逆的太多东西。第二天清晨，我是走着去老城的。原本就是想用脚步来寻觅六年前的脚步。其实，我知道，它早就遗失了。我慢慢地走在老城每一条小巷里，拿起每一个心仪的银饰试戴，在每一处美得让我心痛的地方驻足。在沿河的一条小巷里，我尝到了记忆中凤凰最美味的食物，炸小螃蟹和虾饼。我举着小螃蟹继续走，金黄的小鳌，金黄的小脚小身子，不为吃，只为那油浸浸的黄。蓦地，我的金黄的小螃蟹掉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摔得脆响，瞬间便四分五裂。我没去看青石板上小螃蟹散落的尸身，我的眼已怔住了，我的心也怔住了。

就是它，缀满酒瓶的酒吧，我不记得它的名字了，但，就是它。是我的小螃蟹用它们四分五裂的尸身引导我寻到了它。我听到了脑子里“嗡”的一声，才明白，我真的寻到了。基脚上、墙上、窗户上、天花板上，缀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窗棂比六年前更旧了，酒瓶比六年前更多了，瓶上的灰尘比六年前更厚了，门外的我比六年前经历了更多的沧桑。

在心里“轰——”的一声巨响后，我发现，似乎不那么痛了。我停住了迈向门槛的脚步，不愿再踏回往日的时光。我拿出手机想把眼前的记忆保留下来，一抬眼，看到了墙上的一块木牌——如果·爱。酒吧叫“如果·爱”，木牌上还有几行字，最后的那一行字——只因没有爱得入骨入髓——再次刺痛了我的心。

我转身走了，没有回头，我害怕“入骨入髓”这四个字，怕极了。一路走到黑夜，看到了路旁边摇曳前行的河灯，

我要去放河灯！突然兴起的念头让我有些激动。在一个极老的老妇人那里买了一堆的河灯，我把一段记忆点燃，丢进灯里，放了出去，带着我的痛。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