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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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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合肥 程耀恺
 

到附近的合家福超市买盐,有加碘的,有不加碘的,有海盐,有岩盐,有晶盐,还有低钠盐,品类之多,让人眼花缭乱。盐现在只是不可或缺调味品,然而在古代,盐的身价远不止于此。

早在石油跻身政治领域之前,盐就跟政治难解难分了。

都知道人类的祖先逐水而居,但不可忽略的是,人类同时因盐而聚。盐是民族、国家的战略物资,有盐则安,无盐必乱。据《旧唐书·礼仪志三》记载:“今侍中,名则古官,入非昔任,掌同燮理,寄实盐梅。” 所谓“盐梅”:一,代称宰相;二,比喻治理朝政;三,形状协调,藉此衍生出成语“盐梅鼎食”和“盐梅调味”。

《战国策·楚策四》说了一则故事:相传千里马老了,服盐车而上太行,体力不支,伯乐碰见了,下车攀而哭之,马通人性,昂首嘶鸣以报知己。这则故事,后来成了“骥服盐车”的典源,宋代黄庭坚《次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骥服盐车不称情,肥马轻裘凤凰城。”就是引用这个成语,比喻人才被埋没。

世上有一种人叫“毒袅”,这是电视剧告诉我们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历史上还曾有过“盐枭”。 “盐枭”一词最早出现在《盐铁论》里。据史料记载:清代的河北保定府,康熙三十年(1691年)食盐每斤价十文,嘉庆九年(1804年)涨到四十六文,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则是七十四文,辛亥革命前夕的宣统三年(1911年)盐价飙升到九十文,220年间,盐价上涨九倍。而清朝末年的肉价,一般维持在每斤二十文左右。盐肉比价如此不合理,与市场无关,是腐贪的体制造成的。由于利润空间太大,到处都有铤而走险的盐枭,我们程家姻亲刘铭传,是淮军的重要将领,后来担任台湾首任巡抚,然而他在投奔李鸿章之前,曾以贩私盐为业。刘家有六间房子,西三间建在六安县地界,东三间在合肥县地界,他娴于与官府的缉私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六安县来查,就把盐移置东屋,合肥县来查,就把盐移置西屋。任你谁来查,也奈何不了他。这种游戏,在无战乱的年代反复重演,似乎成了历史章法。

以徽商面孔出现的盐商,是我们安徽的特产,他们不同于盐枭,是经政府核准并持有“盐引”的合法商人。《三言》《两拍》里的徽州商人,多为盐商。盐商在清代曾经轰轰烈烈过,皇上南巡,最喜驻跸盐商之家。但文人与老百姓好像不太喜欢他们,所以在冯梦龙这帮作家的笔下,盐商的形像多半不佳。

然而一遇战乱,一切都乱了套,近如抗战时期,盐、药品与枪弹一样,成了管制物资。当年日伪对国统区与根据地搞封锁,1940~1942年,我的舅爷爷担任国统区六安县罗管区区长,向国共两党的抗日部队提供食盐等管制物资,便成了他重要职责之一。他头戴呢子帽,手握文明棍,化装成商贩,一次又一次,从敌占区的蚌埠,沿着淮河、淠河,把食盐偷运到六安,主送给守城的桂系李品仙部队,也匀一些给纵横乡野的新四军游击队。据我奶奶说,我家缺盐,想从她哥哥那里讨要一点,舅爷爷忍泪拒绝了,他说,不能亏了打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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