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一早晨,全家梳洗完毕,家长领着全家焚香拜祖宗,然后庄重地打开大门,开始拜年。这是传统风俗,晚辈给长辈拜年表达敬意,平辈或朋友相互拜年联络彼此感情,一地一乡风,各地的拜年形式和风俗习惯有差异。故乡拜年主要分为两种形式,由父兄领着,携礼品给同村的直系长辈拜年,进门首先问候新年好或祝福的吉祥话,长辈们拿出准备好的瓜子、花生、糖果等零食进行招待,晚辈们稍坐片刻,与长辈们寒暄几句,长辈关心地询问学习或工作情况,晚辈一一作答,象征性吃几颗瓜子花生等,刚泡的茶还热气氤氲,立即起身离去,大家心照不宣要赶往下一家,为长辈腾出时间和空间接待下一批客人,长辈拿些零食给随行小朋友装到衣服口袋,并送至门外。
同时,村里小朋友们挨家挨户拜年,有要好的几天前就串通好结伴而行,穿着带口袋的衣服,有的干脆提一个塑料袋或背一个包,准备装礼物。一般是男孩领头,后面接踵跟着一群,所到人家不是亲就是邻,世代交情相互了解,主人在家里候着,一群人在门外就热热闹闹大呼小叫,“拜年,拜年。”进门后,调皮的男孩爽快地纳头就拜,引得全员哄堂大笑,站起来伸手要礼物。也有是主人开玩笑要先磕头再给礼物,小朋友推推搡搡互不相让,也有站在旁边起哄,最后还是由胆大者趴倒磕头,逗引大家笑得前仰后合,后面女孩子们比较腼腆,很少跟着起哄,只是抿嘴莞尔一笑,怕被人笑话为“疯丫头”。女主人是来拜年人的嫂子辈,更热闹,过年三天无大小,一群人一哄而上动手强抢礼物,主人只有招架之功,在一片嬉闹声中直至把拿出的礼物抢完为止,有胆大者闯入房间翻箱倒柜寻找。
平时自留地里收些葵花籽,生产队秋收后再分部分花生,都积攒留着过年,虽然条件有限,总不能让拜年人失望空手而归,关系到面子,大家准备的礼物基本统一,花生、瓜子、糖果、欢团、方片糕等。从拜年人家出来,小伙伴们会聚在一起比较各家给的礼物,如果某家仅给一点花生或瓜子会被揶揄吝啬鬼,甚至有小伙伴背后气得出言不逊。淘得口袋满满,回家放下接着继续,直至把全村家家户户拜遍,甚至光顾邻村,拜年把春节的热闹气氛推至高潮。
其次,去远方给其他亲戚拜年,有男孩的家庭一般派男孩担此重任,女孩子不适合抛头露面。从年初二开始,根据关系亲疏远近,形成规律,亲戚之间每年相互默契遵循这个规律。那个岁月,交通通讯都不发达,基本上靠迈开双腿赶路,大老远兴冲冲地赶去拜年,遇亲戚家铁将军把门,定然分外失望。外婆舅舅家是首选,也是最乐意去的地方,一定有好吃的伺候。
拜年不能空手,携带的礼物与时俱进,具体变化反映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的改善。本世纪初我去给舅舅和舅妈拜年,直接给老两口钱,嘱咐他们自己买喜欢吃的东西,一直延续了十几年,前几年被他们婉拒。老两口说:“不要再给钱,我们现在不缺钱用,老房子拆迁,住上楼房,水、电、煤气到户,政府每个月按时把生活费打到卡上,我俩都九十多岁,每天有人按时送饭来,看病有医保,政府好,你不需要再给钱了。”两位耄耋老人的真情告白让我感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祖国繁荣富强、人民安居乐业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