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草暖,向善人暖
历史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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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草暖,向善人暖
——读张建春先生的散文集《向阳草暖》
■ 方圣
 

文字如蜻蜓戏水似的轻盈,又如同暖阳抚摸下青草般的柔和,诗意充盈却又无半点故作姿态的高深。以及,文中款款叙述的一草一木一人一事,无不随时映射着善意的光芒,这便是阅读张建春先生《向阳草暖》的第一印象。文字极尽可能地还原到朴实、简洁、简单的本真状态,这是独具特色的张氏文学风格。也正因为如此,读他散文的感觉很温暖、明亮,我读出了初春暖阳的味道、青青芳草的气息。甚至还有农家米酒的醇香,略微的迷醉。

生活并不是在别处。张建春先生俯下身,注视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柱一石,听它们诉说,与它们对话。一个成熟的作家除了拥有超常的想象力,还应具备细致的观察力、深刻的思考力与理性的判断力。《向阳草暖》全书以篇章式呈现,分为风雨潦草、且让风去、自然叙事三个部分。分别记录了张先生对自然万物、社会万象、人生百态的感触、感动与感悟。三个部分的语言表达风格略有差异,当然,这是作者的匠心独运之处。第一部分侧重诗歌化的描摹,第二部分侧重小说化的铺陈,第三部分侧重散文化的叙述。

张建春先生是中国诗歌协会会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是兼具诗歌、小说、散文特长的三栖作家。

他的诗歌素以善于表达细微的感触见长。他写廊檐下的雨水,“一滴水打疼另一滴水”,短短的一句,就把读者打动了。如果没有深邃到骨子里的敏感与善良,如何能写出这样不动声色却又惊心动魄的诗句?《向阳草暖》中类似的描摹随处可见。“奶奶守在村庄老宅子,周六的傍晚,一定依在门框边,把目光望累,望断了”(摘自《抱瓜归》);“风过岭,我揪了一块当围巾,是鹅黄、淡绿、花红的颜色”(摘自《风过岭》);“严寒算不了什么,有阳光辐照,天就高高挺起。阳光下草气充沛,我分明听到了怦然的心跳,是草的,也是自己的”(摘自《向阳草暖》)。这些句子有着绵延的张力,它充满爱、善良、体贴与温暖,一直蔓延到书本之外。它很轻易地就潜入到我们的心的深处,让我们粗粝的触觉变得细腻,让我们庸俗的视觉变得诗意。

张建春先生的小说自成一体,安徽省内很多名作家定义其为“张建春新笔记小说”。我佩服并欣赏于他小说中语言的流动力,人物情感的感染力与思想层面的穿透力。《向阳草暖》中,尤其第二部分“且让风去”多有这样文学风格的呈现。“一条巷子搬迁进了一幢高楼,巷子口收紧了,喧嚣安静了下来,关进的门户,叩门声唤不醒,靠门铃和可观的视频分辨人的熟悉程度,东家长西家短,关在了门外,借米借油的日子,如一场童话”(摘自《搬迁》)。仅仅这一段文字,其实已经可以是一篇微型小说了。他用了蒙太奇的手法,剪接了三个故事片段:老巷搬迁——新楼隔膜——老巷往事,它钻探到了人情的深度,体现了一个作家的深切的社会悲悯意识。社会意识,是一个作家的良知与善良。生活中的张建春先生就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某一日,张先生骑自行车上班,过马路时,被一个骑电瓶车逆行且闯红灯的女孩猛地撞倒在地,鼻子、手肘、手掌多处出血。他艰难地爬起来后,第一句话居然是,“姑娘,你摔着没?要不要紧?”那个女孩看到面前这个大叔满脸满手是血,当场就吓哭了。一个劲地边哭边说,“叔叔,我是学生,我明天要参加考试,我明天要参加考试”。张建春先生自己坐到马路牙子上,安慰道,“丫头,别哭了,你没伤着,你就走吧,以后不能再骑快车了,我骨头硬,经摔,我不要紧。你回去安心复习迎考吧。”

“午间和一散文大家同聚,他安然于一边,一杯绿茶在手边氤氲,几乎没听他说话。我猛地感到,他就是静下的时光”。(摘自《静静的时光》)。文字里有人物,有场景,有如氤氲水汽般缥缈但恰好可以让人无限遐想或期待的故事。

“自然叙事”篇章里,游记散文居多。张先生凭着智慧的心怀、明澈的慧眼,不徐不疾地带着我们读者一路透视人间景象。张先生一边写景,落笔的重点却并不在景。他倾心于记录当地的相关人情世故、人物掌故。他用文化的、历史的、人性的视角写散文,所以这使得他的散文独树一帜。他随处引经据典,但所引之经典却都极其自然,极为平常。但却熟稔和恰当之至。“去秋浦不泛舟,肯定辜负大好河山,当然也怠慢了李白,知秋浦是先知李白秋浦歌的,似有难解之缘,感念李白的气息和诗中可拣可拾可品可依的况味”(摘自《泛舟秋浦》);“朗月清风荷朦胧,我又在淮阳城的龙湖边散步,湖是古城湖,承载了数千年谁情水谊,水不浅不溢。一枚荷花近岸,我闻去,仍是《诗经-陈风》中荷花的气息”(摘自《淮阳拾片》)。

与张建春先生平时的交往以及阅读他的散文,颇是一种享受。试着像张先生那样去感知并享受日常琐碎生活的爱与美,潜移默化中浸润着他温和、敦厚的处世哲学。

“我对草爱惜,如今少有去侵害一株草。我和草对话,将偶尔拾到的种子种进泥土里”(摘自《向阳草暖》)。这是怎样的一种大爱与大善?有不少朋友戏称张先生为“暖男”,人如其文。张先生温柔敦厚细致的性格,决定着他的散文风格。所以他的文章没有灰暗、消极的情绪,他的文章是向善、向美、向真的。向阳草暖,向善人暖。希望人们都能像青青芳草一样,在和煦的阳光之下自由自在地舒展肢体与思想。如此,想像一下,都觉得是无比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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