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如贵客,一到便繁华。”不错的,那温软的风,只轻轻地一吹,那些花草树木,便像得了号令,呼啦啦就从地里钻出来,从枝头冒出来,从苞里撑开来……
“逢春不游乐,但恐是痴人。”春天的气息,一阵一阵撩拨着,谁还在家里坐得住?周末,眼睛牵引着脚步,不知不觉就溜达出了小城。乡村的春天,野性而热烈。我总觉得,春天对乡村格外眷顾。山坡上、河沟旁、村子里,各种各样的树,高的、矮的,笔直的、斜逸的,开着繁花的、顶着嫩叶的,各有各的姿态,各有各的性格。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树,想怎么长就怎么长,随性而安逸。没有谁去打扰她们,也没有谁想到要去打扰她们。
野花遍地都是,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随时闯入你的视野。米粒大的荠菜花,一团团,一簇簇,挤满溪头,像冬天没有化完的雪;蓝盈盈的婆婆纳,缀在山坡,像散落在草地上的小星星;金黄的蒲公英,在田埂上迎风摇曳,像乡村孩子无邪的笑脸……越过冬天的麦苗,如半大小伙,挺直了腰杆,铆足了劲往上长。等来春天的油菜花,像情窦初开的女孩,热情奔放,把你一路引向村庄。
村庄,桃红梨白,蜂飞蝶舞。春光正好,却见不到人影儿。记得儿时,春暖花开时候,我们早就迫不及待地脱下厚重的棉衣,在田埂上奔跑,在草坡上打滚,在小河边嬉闹……那时放牛是我们的主业。傍晚回家,横坐牛背,一管柳笛悠悠地吹着。上学后读雷震的《村晚》,总觉得描绘的就是我们放牛回家的情景,只是不知道诗中所写的“短笛”,究竟是柳笛还是竹笛?
我们吹的是柳笛。春暖花开,柳枝正嫩。截一段柳条,在鞋底下轻轻一搓,木条脱落,捡起柳管,用小刀将一端轻轻刮薄,一支柳笛就做好了。常常,一帮孩子,一人衔着一支柳笛,光着脚丫,仰着脖子,撮起小嘴,鼓起腮帮,兴高采烈,从村头吹到村尾,从南湾吹到北湾。柳笛声声,吹出了童年的无忧无虑;声声柳笛,给村庄增添了无限的生机! 村子里的人,有的搬到了镇上,有的外出打工,留下这些无人居住的房子,空守着一院春色……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带雨的杏花,像深闺中的女子,动人处几分落寞。不禁想起一句古诗,“谁家旧宅春无主,深院帘垂杏花雨”。
返城路上,看见一条巨大的横幅——统筹城乡发展,建设美丽乡村。横幅后面,一群农民正在抢栽果树。我想,随着“振兴乡村战略”的实施,美丽乡村,一定能让那些人去楼空的旧宅,又有“似曾相识燕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