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朋友的博古架上看到一部120海鸥牌相机,顿感十分亲切。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我刚入伍参军当报道员。报道组就一部120海鸥牌相机,让一位战友给“霸占”。他呢!三天两头有新闻图片见诸报端,让我羡慕不已。心想自己常常是挑灯夜战,投出去的稿件,总是有去无回。自己何不跟他学学摄影,多一门“绝活”。
于是,我只要一下连队采访,就骑上自行车硬要带着他一起去。他在连队拍照,我就时时跟在他的左右看,有时没看明白,就打破砂锅“问”到底。晚上回来后,他到暗房冲洗照片,我不管有多累、多困,一定会跑去给他当下手。他一见我这般热乎劲,总会开上一句玩笑话:“别怪我没提醒你哦,你千万不要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他哪儿知晓,我这是在“偷学”他的技术呢!
没过多久,他要休探亲假。我一听欣喜若狂,就想让他在走之前,能把那部120海鸥牌相机和暗房钥匙都交给我。还没等我开口,他先开了腔:“这段时间,我回乡探亲,防止部队有活动,没人照相。我把钥匙交给你,如果有活动,一定要找某某或某某给我顶上。”他这话正中我下怀,我自然是美滋滋的。他前脚一离开,我后脚就背上相机下连队采风去了。谁知冲洗出来的底片,不是乌黑一片,就是模糊不清……事后,我带着冲洗失败的胶卷,去找一些摄影高手的战友问诊,他们帮我分析:底片出现乌黑问题,主要是显影时间过长造成的;图像模糊问题,主要是焦距不准,按快门那一瞬间,相机抖动;或光圈、速度调得不准,造成曝光不足……
吃一堑长一智。我就照着战友传授的方法,去反复实践着。边实践,边失败,边失败,边实践……我就是在一次次失败中吸取教训,在一次次实践中总结经验……失败乃成功之母,实践出真知。半个月下来,我的摄影技术、暗房技术是突飞猛进。等那位战友一探亲归来,见到我拍摄的照片和冲洗出的图片,说啥都不相信这都是我的作品。
我不甘示弱,为了让他心服口服,就现场给他表演一番,他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更让他佩服的是,我已有两大“绝招”远远超越了他:一是我装同样的120胶卷,一卷能照正方形可照13张或长方形能照17张,而他一卷胶卷正方形只能照12张或长方形16张;第二就是我的暗房技术略胜他一筹。有些底片曝光不足,我能在冲洗过程之中,用局部补光的方法来弥补。他则不会,我就毫无保留将自己摸索的这两大“绝招”,悉心传授给他。
那时在部队,我们都是自己动手设置暗房,暗房设施也是十简陋。只要用几块黑布或红布挡住窗户或门,防止外面光线照射进来,房顶挂盏红色的灯,再配上一台放大机、烘干机、裁相纸的切刀,还有3个脸盘,一个装显影液、一个装定影液、一个装清水即可,有时还自制一个木箱,木箱上方安装一块玻璃,箱内装一盏灯,就可以当作曝光箱。这样,一个暗房就大功告成。想起那时自拍自冲自洗照片,还真是其乐无穷。
其实那时我主要从事文字工作,摄影对我来说完全就是一个业余爱好。而这一爱好,给我增添不少乐趣,也给我在镜头里留下更多的记忆。更令我记忆中永远抹不去的应是我用镜头,真实地记录下风雨大押解、人质危机、打黑除恶、抢险救灾、5·12汶川大地震……这其中还有3张反映1998年抗洪救灾的图片,被解放军军事博物馆征集并收藏;在我解甲归田时,我还把自己平时拍的一些珍贵照片转赠给部队队史馆。
当然这镜头里也曾记下过啼笑皆非的事。1988年仲夏,武警部队在南昌举办华东片部队文艺汇演,我随总队文工团一起赴南昌参加汇演。演出间隙,大家到了八一南昌起义纪念馆去接受红色教育,我就背着相机去给活动拍拍照,留个纪念,有位战友见我汗流浃背,就“抢”过我手中的相机,非要给我背,他一把夺过相机后,便问我:“这里面有没有胶卷?”我说:“有呀!”话声刚落,就见他把相机后盖给打开了。我一看傻眼,胶卷全曝光了。拍的照片,算是全让大家浪费一回表情了。当时他一看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的铁青的,就涨红着脸说:“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心,想看看你到底装没装胶卷。”一听他这话,真是弄得我哭笑不得。为了能给他一个台阶下,我只能说了声“不知者不为过嘛!”只好又换上胶卷,给大家重拍一次。
从120相机到135相机,到现在武装上的数码相机,再到当下用手机就可以取代相机;从黑白胶卷到彩色胶卷,再到数字化。这一发展历程,弹指一挥间,没想到学摄影那回用的120海鸥牌相机,现在已成了玩家的藏品。面对眼前这台120海鸥牌相机,怎能不令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呢!
这些留在镜头里的记忆,仿佛就发生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