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时而乌云翻滚,时而暴雨如注……我家楼下的南淝河,一夜之间,河水暴涨离沿河路路面仅有1米多一点,河水还在不停地上涨……新安江、长江、淮河,江水、河水不断超过警戒线;沿江一些城区发生严重内涝灾害。
明代镇海桥被洪水冲毁,千年古村落被洪水毁坏,歙县因洪水部分高考科目而延期,长江八百里皖江段全线告急!淮河王家坝超过警戒线!巢湖水位暴涨……安徽,又一次面临着一场特大洪涝灾害。灾情就是命令!倾刻间,人民军队从四面八方紧急驰援抗洪救灾第一线,与当地干部群众并肩作战。战洪峰,扛沙袋,堵决口,救群众,抢物资……
哪里有灾情,哪里就有人民的军队!哪里最危险,哪里就是人民军队的战场!哪里最需要,哪里就有人民军队的身影!急流护送高考生,水中钢铁长城,百里挺进同马大堤,昼夜鏖战江心洲……这一幅幅武警官兵决战决胜抗洪抢险第一线战斗场景,可歌可泣!白发大娘踮着脚为武警战士擦汗,农村大嫂上堤为抗洪勇士送来茶叶蛋……这一幕幕情景,催人泪下!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军民鱼水情更深,中流砥柱铸丰碑!每当我看到这样一些情景时,眼睛湿润了:我们有这样的军队、有这样的人民,一定是战无不胜的!
我为我们有这样的军队而感到自豪!我为我们有这样的人民而感到自豪!我也为我曾经是一名军人而感到自豪!每当电视上、报纸上我看到一组组、一幅幅身穿橙色救生衣,背上写着“军训 72集团军”或“武警安徽总队”字样的军人战斗画面时,顿感亲切,顿感激动,顿感自豪!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曾记得我还在江苏徐州一座野战部队军营里当兵第二年,有天傍晚,刚进食堂端上饭碗,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响彻整个军营。一听到哨声,官兵们连口饭都顾不上吃,就放下手中的碗,冲向宿舍,打起背包,冲向操场,集合站队。随后,团长往队列前一站,操着宏亮的嗓门,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这时,我才知道,我们部队要到我的家乡安徽参加长江同马大堤怀宁段抗洪抢险。一上车,就坐在开在抗洪部队最前头的一辆“解放牌”汽车车厢,咋也睡不着。心想:这回可以回到阔别3年的家乡了。车,一路颠簸,就在我迷迷糊糊睡着时,车在一个大操场上突然停下来。这时已是次日凌晨5点多。团长命令各连下车吃早饭,休整20分钟后,继续前进。我一跳下车,发现停车的地方,居然是那么的熟悉。定睛一看,这儿是少时常来开运动会的省体育场。我忙向驾驶员打听,车是从哪条路线进入合肥的?他告诉我是从蚌埠路(现称长江东路)经大东门进入的。我一听,十分后悔:早不睡,晚不睡,快进合肥时睡着。一旁的战友猜出我的心思,问:“车是不是已过了你家门口?”我点着头。“别泄气了!咱们凯旋归来时,不是还要路过你家门口吗?!”当天上午快10点钟的时候,部队到达抗洪一线,官兵们纷纷放下行装,冲上大堤。这是我作为军人第一次走上抗洪战场。一上战场,只见汹涌的洪水似猛兽,一浪高过一浪冲向大堤,试图侵吞堤外万亩良田和村庄。人在堤在!誓与大堤共存亡!这是我们军人庄重的誓言!也是我们军人神圣的使命!更是我们军人来自人民为人民最实际的行动!
在抗洪的日日夜夜,我们天天是天当房、地当床,穿湿淋淋、臭烘烘的衣服,餐风宿露。饿了,啃一口干粮;困了,躺在泥泞的大堤上就睡着了……一有险情,一骨碌爬起,就投入战斗,冒着随时都可能被洪水卷走、冲倒的生命危险,一次次跳进波涛洪水中,用血肉之躯挡住洪水对大堤的一次次突然袭击,并与当地干部群众一起打木桩、抛沙石、堵管涌、护大堤、筑围堰……在大堤上筑起一道道军民风雨同舟的钢铁长城,经过艰苦鏖战,终于写下“人定胜天”的凯歌。
我虽不能像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那样,但也写下了两过家门而不入的“心歌”。后来调到武警安徽省总队机关工作,亲历并参加了1991年大水、1996年长江广丰段江堤抢险、1998年长江保卫战、2003年决战淮河等大大小小三四十场抗洪抢险战斗。胸前5枚金灿灿的军功章,就有3枚是因抗洪抢险而荣立的战功。同时还写下了近两百篇反映军民团结“抗天歌”的战地报道和报告文学。并有一篇通讯分别荣获全国和全军好新闻奖,有32篇抗洪报告文学作品分别入选《安徽文学50年·报告文学卷》《众志成城’98抗洪实录》《橄榄绿防线》《八百里皖江战洪图》等31种图书中。
脱下军装16载,成为寻常百姓。如今虽不能重新披上“战袍”亲临一线,加入抗洪大军,与曾经的战友并肩作战,只能静静地坐在家中听雨观汛,时刻关注着汛情灾情,时刻关心着老部队老战友抗洪的捷报。这就是一名已退役的军人永不变的军人本色!这就是一名已退役的军人永不变的军人情结!这就是一名已退役的军人永不变的军人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