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秋我回南方休假时在厨房间发现了一箱柿子。这箱柿子半青半红,十多个小小的身躯瑟缩在一个破纸箱里。“网上买的,看图片挺好,个头仅有老家的一半大,最气人的是发过了还涩……”妻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思绪已飞回老家。老宅的院子和后园有几棵高大的柿子树,那是父亲去世后母亲种下的。没结婚时,我常在春节前从广东赶回老家。有一次年饭过后我搬了张凳子靠在门框上晒太阳,冬天的风刮进了院子,那几棵光秃秃的柿子树“呜呜”作响。
母亲见我盯着柿子树发愣,便开口数起它的好来。自种下后也不用问事,没几年它自己就能结果,一个个柿子比拳头还大。母亲一边说一边还得意地用手比划着。“柿子熟了像小灯笼一样挂在枝头,手一伸就能摘到,吃到嘴里稀烘滴……”我只能随着母亲的讲述扮作惋惜状。母亲说完便去厨房收拾东西了,奶奶去邻居家串门,弟弟和妹妹也各有去处,唯有一个人靠在门框盯着柿子树发愣。这柿子树有什么好瞧的呢?光秃秃的,树皮皱着,个头还没房子高,纵然能结果又能大到哪里去?秋风扯着我凌乱的思绪越飘越远……
五年前我带妻和小女儿回老家。临回老宅时,母亲还特意交待院子里的柿子应该快熟了,可以带些回南方。彼时,母亲早已搬到市区弟弟家了。到老宅后竟发现柿子树已高出房顶好多,满树的柿子,在秋风中轻轻摆动。美中不足的是柿子大部分还没有熟透,青红交错,煞有神采。我向树干上踹了几脚,仅落下两三个已熟透的,却已是摔得稀烂。大伯拿着长竿过来帮忙,妻子和我在地面捡,每往塑料桶里丢一个,小女儿便拍一下手。临出发时,母亲又教妻子发柿子的方法。
回绍兴两三天后,我才第一次尝到老家柿子的味道。当妻子从厨下的桶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软柿子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从老家带回的物件。轻轻揭去薄薄的柿子皮,清香的柿肉便映入眼帘,轻轻一吸,满嘴甘甜。柿肉和汁水一刻也没在舌尖停留,直接滑下了咽喉。小女儿连吃两个还意犹未尽。妻子又把柿子分给了南方的亲戚,再得到一片赞叹,妻觉得非常有脸面。于是,我们又期待来年柿子红时再回趟老家。
接连几年,琐事缠身,竟一直没有在柿子红的时候赶回老家。母亲总是打电话说要快递些柿子来。我说不用寄了,等我回去吧,今年一定回。望着厨房里这箱柿子,我愈加思念老家那些红红的、高高地挂在枝头上的柿子来。转眼又到秋天,我什么时候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