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1月20日凌晨6时许,一列绿皮列车随着一声鸣笛,徐徐地从合肥火车站缓缓地开出,开始了北上。
就在火车启动的那一瞬间,站台上送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追着列车,有的边追边哭喊着,也有的边追边挥着手……这一情景,构画出和平年代送亲人参军共筑新的长城动人场面。在这一场景中,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在这头一天晚上,我们这批应征入伍的新兵穿着绿军装,肩挎背包,戴着大红花,在亲人的陪同下来到合肥市工人文化宫,集中睡地铺,凌晨5点就起来,打起背包,向合肥火车站方向走去……刚到火车站入站口,这儿早已被欢送的亲人围得水泄不通。我一走进车站,父母、姐姐、弟弟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就簇拥着我,乘上了这趟运送新兵的专列。当火车鸣笛那一瞬间,我的心一揪,也和一同参军的一张张陌生面孔一样,热泪夺眶而出……
火车,渐渐远去。
“18岁,18岁,当兵到部队……”我默默地坐在那,心底唱着这首歌。心想:虽告别了故乡,告别了亲人,不知啥时才能与亲人团圆,也不知啥时才能重回故里。但热血男儿报效国家的梦,终于得以实现!这是人生中最大的幸福和快乐。从小我就立志当一名革命军人,这是我最大的梦想!早在1978年四五月份,空军某飞行学院要从合肥市在校生中选拔一批飞行员,我也报了名,可到了复检环节,我的左腿因在学农,帮助农民收割水稻时,不小心被镰刀割伤,留下一块伤疤,被“涮”。对此,我一直不甘心。到了1979年11月中旬,听说征兵工作又开始了,我的心又一下子活跃起来了,这下报国有门了。于是,我悄悄报了名,没想到过关了,而且还受到几个接兵团的青睐。
合肥到徐州约300公里,这趟运兵专列走一路,停一路,直到当天晚上8点多钟才到徐州火车站。车一停下,我们这批上千名新兵纷纷走出车厢,在站台上集合整队,一位威武的军官走到队列中央点起了名,他一口气点了我们50名合肥兵,随即,他一声令下,带着我们分乘几辆军车,向徐州南郊驶去……我们这支部队,是一支战功卓著的部队。它的前身是晋冀鲁豫野战军,后改为中原野战军。1949年,改编为第2野战军12军;1951年,改为志愿军3兵团第12军第35师 ,赴朝参加抗美援朝;1954年4月回国后,改称为12军第35师,并进驻江西上饶,担任机动作战任务;1961年11月,移防苏北,担任守卫苏北海防的任务;1967年8月,驻防安徽,当时的军部就设在安徽农学院。1978年9月,移防徐州,执行防御作战任务。我能成为这支富有辉煌历史和光荣传统部队中的一名战斗员,备感荣耀。
我们团驻扎在徐州城南,叫泰山营房。驻地史称北徐州,古称彭城。相传原始社会末期,帝尧时彭祖建大彭氏国,离今已超过6000年文明史和2600年建城史,是著名的帝王之乡,有“九朝帝王徐州籍”之称 ,是两汉文化发源地,素有“彭祖故国、刘邦故里、项羽故都”之称,在军事家眼里是“北国锁钥”“南国重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千年古城,千年古战场,锻造和育孕着军人的血性。
一到部队,一切的一切开始都不太适应。被子要叠得有棱有角,内务要整洁,吃饭要集合,饭前要唱歌,统一起、统一睡……总之规矩多,要求严,全是照着“三大条令”做,不走样。这对我们这些刚出校门就进营门、刚从学生就到军人的城市兵来说,可是一次重大的挑战和考验,可是一次脱胎换骨。军人,是用铁的纪律而锻造的。刚到新兵连,天天是“演兵场、食堂、宿舍”这“三点一线”枯燥无味的火热生活,这还算不了啥,关键是经常还要在梦乡里,被一阵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哨声给“惊醒”,还得要在短短几十秒内,从热被窝里一骨碌爬起来,穿上棉衣棉裤,打好背包,带上七斤半重的半自动步枪,背上挎包、水壶和干粮袋,夜里急行军。有的新兵害怕夜里紧急集合,打背包来不及,连被褥都不敢放开,穿着衣服睡觉。
虽说新兵训练是艰苦的,要求也是十分严酷的,但是我们的斗志是高昂的。在部队大熔炉、大学校里,官兵不分来自五湖四海、职务高低,都十分友爱,都十分平等,干部、老兵在隆冬夜晚起来都要给战士盖被子。战士谁要是生病了,连队的卫生员都会送药到床头,炊事班也会端上一盘热气腾腾的鸡蛋面条让你吃……
回首往昔,感恩那段艰苦却锻炼了自己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