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晨,不如春夏秋的早晨降临大地早,像个习惯上学迟到的孩子,姗姗来迟。冬晨迟临,像一个素面朝天的少妇,虽少了姹紫嫣红的点缀,鸟语花香相伴,但款款莲花碎步,不失其静美之神韵。
霜,是冬晨最静美的淡妆。虽说霜白,不如冬雪白得纯粹,亮得晶莹,但霜经过一夜的提炼,降临大地,薄薄的一层,如浮尘,如女人没涂匀的乳膏,那种有点发青的白,足以给人一种肃默的美。霜降在路上,早起的人或小兽走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声响,像舒缓的曲调,使人放慢前行的脚步,像似有意在聆听这天籁之音;身后模糊的脚印,像没吸足印油的印章盖起的章印,给人一种朦胧美。走在霜降的大路或田间小道,或徐步或疾行,你完全可以忽略路滑摔倒的危险,因为此时的晨霜像一层茸毛附在路面上,路还是路,埂依然是埂。霜,降在植物的叶上,毛毛茸茸,柔软得像发霉的真菌,养眼而不刺眼。站在旷野,远眺白茫茫的一片霜色,虽谈不上大事渲染抢占主角色,但绝对的配色,映照出冬晨下的村庄、田野、河流、树林,像一幅写生水墨画,恬静,诗意……
一夜吸足日月精华的霜,在冬晨随着太阳的升起,仅一两个时辰,就走完她一轮生命。霜的消失,像魔术师手中的魔棒指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青砖黛瓦如染成新,植物的叶墨绿似洗。雾,是冬晨偶穿的幔纱。有雾的冬晨,人走在雾中,缥缈成仙。挑担的小贩,赶早市的菜农,一路雾中走来,他们的吆喝声,只能闻其声不见其形。偶有浓雾的冬晨,那种雾里探花的感觉,尤其让人萌生童趣之声,撩得不远处人家的狗吠,此起彼伏。有雾的冬晨,把时光拉得又细又长,九十点钟的太阳,挂在天际,像一盏红灯笼,此时的雾虽散了些,但能见度还不足百米开外,赶早市的菜农,挑着空篮归来,他们的额头刘海缀满丝丝缕缕的雾丝水珠,他们来不及擦把脸,和下田的农人欢笑着谈论今晨的生意,他们的喜悦影响着跟路的自家狗呼着白气,摇着因雾湿了的尾……
太阳变得白晃起来,路上的,村庄上空的雾渐渐隐去,而田野上的雾,像一个留恋人间烟火的仙女,匍匐在田垅间,沟渠旁,久久不肯散去……选择一个冬晨,远离城市的喧嚣,亲临村舍的宁静,无论你散步在小河边,踢一块泥土下河,掀起一朵浪花,击起一声水哗声,都给你心灵呈上一种宁静的唯美;或漫步在人家家禽六畜圈前的小路上,听嗷嗷待食的猪啼、公鸡打鸣、鸭鹅扑翅声……看光秃秃的树丫上欢快的麻雀,跳跃,追逐,嬉戏,足以让你耳目一新。
冬晨,从田野上散步归来,久违的炊烟,像村庄上空盛开的花朵,一朵比着一朵盛开,此时你的胃,因冬晨的炊烟,念想起母亲大锅灶里炕的山芋,脆皮洁白的米饼,一大海碗白米粥和一碗刚起缸切成的金黄的大把子咸菜……
冬晨,端一海碗白米粥,夹两筷子大把子咸菜,走东家,迎西家,和乡邻聚在视天空为餐厅,以大地为桌椅的餐桌前,喝着粥,嚼着咸菜,聊几句开心的家常……像这样的冬晨,你有幸度过一次后,肯定会由衷地感叹,好一个静美的冬晨!
用心徜徉在冬晨中,不但让人回归原生态,返璞归真,同时也让人感受到,我们的心灵真的不能承受太重,有一份静美,弥足珍贵!哪怕,享受一次冬晨静美,何尝不是一种心灵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