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淮南,是在十多年前的一个上午。中饭由一位朋友做东。跟着朋友走进小饭馆,直奔餐桌旁边小方桌,各霸一方,抓紧开战。那时候,还不作兴掼蛋,各地都在打升级,也叫打“拖拉机”。一边在热火朝天打扑克,一边是东道主精挑细选在点菜。
估计菜点得差不多了,服务生问,主食点什么?朋友反问,有什么主食?服务生说,有米有面。朋友不假思索说,好,有米有面,咱淮南人就喜欢有里有面。打牌走神了。被朋友与服务生对话打岔,开起了小差。想起淮南地理来,它位于淮河南岸,典型的不南不北,是南方的北方,也是北方的南方。淮南产水稻,更多产小麦。此地饮食习惯,可谓南北兼顾。能满足客人不同的饮食要求。一顿饭,点了两样主食,量少样多也不至于浪费,宾主多了选择,皆大欢喜。真正让人走神的还不是“有里有面”这四个字,是“面鱼”那两个字。有里有面,一听了然,它来自“有米有面”的谐音。“面鱼”二字,则有些费解,难道饭食中“有面有鱼”?曾经吃过油炸的面粉裹鱼,竟是它?
因为面鱼,小差一开,心难收拢。牌打的心不在焉了,心里老想,那面鱼到底是什么样儿,什么时候才能上桌,一睹尊容。凡事就该认真,打牌也不例外。因为那两个让人走神的字:面鱼,牌打得不认真,那顿饭吃得也不认真。你急,面鱼不急。米饭到了,面鱼还没到。千呼万唤,大团圆时刻到了,所有饭菜上齐,面鱼最后登场,句号终于画圆。见到面鱼时,眼睛也瞪圆了。天啊,哪是有面有鱼,不就是一盆面疙瘩嘛!
东道主过来盛米饭。某人说,别,还是自己来。某人南人北相,爱吃面食。用小勺子在汤盆里舀了几勺子面鱼,装进碗里。一勺子里面有两三个指甲盖般大小的面疙瘩,放到碗里,面疙瘩不见了,小鱼一样,在汤水下面潜伏。
放下勺子,无由头地笑了。笑自己孤陋寡闻。听说面鱼,便想到有面有鱼,怎不想到有面如鱼呢!同时,也笑这面鱼之名,叫得多好啊,形象,灵动,让一种普通的吃食,品位形象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试想一下,如果它不叫面鱼,就直呼面疙瘩,那多无趣。恐怕,吃起来,也只是面疙瘩的味道,不是面鱼的味道。
后来才知道,在淮南,关于面疙瘩,有叫面鱼的,还有叫鱼籽面的。面疙瘩稍大,是面鱼。面疙瘩细小,就叫鱼籽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