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去世时我13岁,那时我刚上初一。爷爷虽没给我留下很多的印象,但他留下的宝贵精神雨露却时刻滋润着我。
爷爷在我的记忆中是善良而倔强的,他从不娇惯我,但有时真是个“暴君”。那是上小学时的一个夏天,我正在爷爷家乘凉,中午时分骄阳四射,我光着上半身,摇着扇子仍感到酷暑难耐,便央求奶奶买根雪糕吃。奶奶一摸口袋没有零钱,便给了张五块的。我拿上钱哼着小曲,一蹦三跳地跑在路上,心里美滋滋地:“这下有钱了,吃点好的,也多吃点。”平时雪糕有1毛、2毛的,稍贵的有5毛、1块的。我跑到小卖部门口就喊:“大爷,拿两个5毛的雪糕,一个2毛的。”“雪糕拿好,钱拿好。”不知是大爷没注意还是眼神不好,他竟给我找了8块8。我拿上钱,心中一阵窃喜,马不停蹄地向家奔去。
当我高兴地把事情经过告诉奶奶时,奶奶却极力劝我把多余的五块钱退回去,并严厉地说:“这事要是你爷爷知道了,一定饶不了你!”可我说什么也不肯,跑到院门口吃雪糕去了。
第二天,爷爷果然知道了此事,雷霆大怒。只见他涨红的额头上青筋凸显,圆而大的双眼瞪着我,粗糙的右手食指指着我,大声喝道:“你快把钱给我退回去,快去!因为我是共产党员,你不能给我丢脸!”说完,爷爷拿起扫帚就朝我走来,我害怕地赶紧撒腿就跑。
这是我第一次见爷爷如此“粗暴”。随后几天,我一直远远地躲着爷爷不敢靠近,奶奶最后告诉我:“那五块钱是人家一时粗心多找你的,可你的良心过得去吗?你爷爷从不贪小便宜,你也要做个正直的人啊。”我点了点头。爷爷常说“因为我是共产党员”,我恍惚觉得爷爷的“粗暴”和这句话有很大的关系。
上小学三年级时,我特别淘气。一次下午放学的路上,我看见一家门口的两个簸箕里盛满了辣椒面,出于好奇,我便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端着簸箕上下簸着,好多辣椒面撒落在了地上,见到此状,我放下簸箕赶快就跑。
见没有人追我,就放慢了脚步。当时学校正教算盘,算盘就背在身上。走到一家门口时,我见有两张刚刷过漆的桌子放在门口,就拿起算盘在桌上滚来滚去,桌子上立即出现了十几条划痕,像是坦克压过的路面。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大喝,我吓了一跳,抓起算盘就跑,原来是爷爷跑了过来。
回到家里,自然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教训。爷爷让我在院子里跪下,尽管奶奶不停地劝阻,可爷爷还是不断呵斥,连邻居们都跑来看“热闹”。爷爷把我叫进他屋,右手拿着戒尺,左手拉着我的小手,严厉地瞪着我:“今天罚你跪,你该罚;现在打你手,你该打,你要是再敢这样为所欲为,可就不是这样轻松了。”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爷爷放下戒尺,抚摸着我的手:“一会你和我去给人家认个错。你还小,我处罚你有点重,因为我是党员,我得起到带头作用。”
因为当时年龄小,不能完全理解爷爷所说的“因为我是党员”的含义,而现今已有九年党龄的我终于明白了爷爷的苦口婆心和率先垂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