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凳子椅子相比,我还是比较喜欢马扎儿,先不说它精美与否,但就便捷这一点来说,没有哪样我们坐过的物件可以拿来比的,随手搬起来就走,伸开就能坐,不用了还可以折叠起来,实在是方便至极。
我与马扎儿有感情,还要从部队谈起。
2004年年初,新兵下连后,我被选去济南学习,开始了为期八个月的学兵生活。第一次见到的坐器就是马扎儿,它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几个简单的小木条,下腿儿交叉,用一根筷子粗细的铁棍横向支着,上面再来回穿几个布条,咋看都没有安全感。
部队是个讲究纪律的地方,做什么事都要求整齐划一,对我们这些新兵来说,集会、上课时,摆放马扎儿就成了一项必修课,第一次用马扎儿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
值班区队长在上面喊:“准备——马扎儿!”下面一阵呼啦啦响动。
区队长喊:“放!”下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区队长喊:“坐!”有人就开始东倒西歪。
后来,光马扎儿训练就搞了一个星期,即便如此,还有好多战友因意外情况伤了手。马扎儿,成了战友们心中一道无法言说的痛。
然而,日久生情,小小的马扎儿一直陪伴着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渐渐地,我们的训练和生活里就离不开它了。坐在俱乐部里看电视,趴在床铺写心得,上政治教育课……我们把准备马扎儿的动作练得炉火纯青,区队长的嗓门也更大了,仿佛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或威慑。
年底,八个月的学兵生活结束了,那些磨得光亮的马扎儿依旧坚不可摧,莫非,在那日复一日的艰苦训练里,它也早已练就了军人的铮铮铁骨,可它哪里知道,戳痛战友们心灵的往往是那段有它朝夕相伴的小情怀!我们带走了能带走的一切,唯独留下了马扎儿。
老部队配发了铁凳子,也能折叠,但最大的问题就是笨重,还容易磨损,冬天坐在上面,一股寒气自臀部而来,就像是没有烧起来的机器,你得用体温给它加热,想起来就痛不欲生,也越发想念那个小小的马扎儿了。
退伍后,对马扎儿的念想渐渐淡忘。姐姐买了两副马扎儿,听说挺贵的,都舍不得拿出来示人,更不要说坐坐了。我见了那两副马扎儿,铜褐色的,油光发亮,听说是用一种名贵的柚木做的,马扎儿上面的布条也新颖别致,然而,它终究只是摆在华丽的盒子里供人观赏的玩物罢了,不能用的马扎儿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