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父母,忙碌而充实,累并快乐着。
圈里的那头母猪挺争气,在初夏时节腆着大肚,又将产一抱猪仔。父母望着母猪,便开始憧憬活蹦乱跳且乖巧的猪仔,憧憬饲喂猪仔长大后卖得一大叠钞票厚实家底。于是,父母就特别留意母猪,哪怕是一丁点变化也不会放过,即使在夜间也会去巡查,以求母猪顺产。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天下午5时左右,母猪接连产下17只猪仔,其中有两只偏小。父母发现及时,分成两班,两个小时轮流一次照顾猪仔。猪仔的本能是吃奶,但母猪只有14个奶头,还得分两批吃奶,尤其是对偏小的猪仔得开“绿灯”,不然危险。父母谙得此理,捉猪仔,辅助其吃奶,放猪仔进箩筐,再轮换,井然有序,忙得不亦乐乎。当晚,父母把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那些可爱的猪仔上。实在倦了,就轮流打个盹。这一干就是三天,其疲乏可想而知。五天后的夜晚,父亲打来电话告诉我:猪仔长势良好,包含偏小的两只在内的17只猪仔都喂活了,现在可以四个小时轮换一次照看猪仔了,休息也较先前好一些。此时,父母都在看电视,待会又得去猪圈屋了……聆听父亲嘶哑的话语,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既为父母年近七旬还在熬更守夜、我作为儿子远在城里居住帮不上忙而愧疚,又为父母通过辛劳换来完全当外出打工的收入而感到欣慰。我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当父亲电话里忠实的听众,在心底为父母及其猪仔虔诚地祝福。做完这些,心才会踏实,弥补了一些遗憾。
栽红苕秧是初夏不可或缺的农事。父母有两亩多地,都得栽红苕秧,以满足下半年喂猪的需要。说干就干。父母起得早,提上箢篼,拿上镰刀,来到地里的苗床边割红苕秧。很快,箢篼里盛满红苕秧。再提到邻近的土里,弓腰或蹲着,取出一株株红苕秧,刨开土壤,放进红苕秧,壅土。若嫌麻烦,则用镰刀或水竹棍把红苕秧下部按进土壤即可。循环往复,会栽完一厢厢、一块块、一片片红苕秧。回望那些绿意浓浓、茁壮成长的红苕秧,父母充满了希望。虽然腰酸腿疼,但一想到红苕秧能长出大红苕、能解决猪们的口粮、能给儿子们带去返璞归真的乡愁,心里便暖暖的,快乐不已。
田里的秧苗在初夏使劲地生长,也是父母精心呵护的对象。晴天,适时施肥,喷农药防虫治病,父母掌握好火候,把秧苗管理得恰到好处。初夏,不是太热,父母就轮流扛着锄头到田坎上转悠,看秧苗长势,看秧水是否充足,看水缺是否畅通,如果不畅,就用锄头铲几下,如果秧水较少,就填适当的稀泥在水缺上阻流。巡视完毕,父母才会放心,回家去做一场场酣梦。下雨天,易垮崩缺,也是父母最忙的时候。父母披上蓑衣或雨衣,戴上斗笠,照旧扛锄前去田坎巡视。一切平安,会长长地舒口气;遇上垮崩缺,就鼻子眼睛焦到了一堆,要么及时挖泥填补或畅通水缺减压,要么等天晴后再补崩缺。所以,初夏的父母对秧苗操心不少,就像对待儿子一样,只因为秧苗是粮食丰收的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
初夏忙里偷闲时,父母就做些有意义的事,以充实生活。牛经纪是父亲的老本行,他会利用赶场天,与同行一起进馆喝酒、茶叙,互通信息,了解行情,一旦有生意,就不辞劳苦,走路或坐车去,帮助别人买卖成交,获得一定报酬。若不成交,则当磨脚板皮锻炼身子骨。时间一长,父亲也就乐此不疲。母亲勤劳得很,弄柴、洗衣、煮饭、抹桌、扫地、喂猪、鸡、鸭、猫、种蔬菜,有条不紊,样样是好把式。劳作之余,就与父亲一起看看电视,体验劳逸结合的快感。忆苦思甜是父母的家常便饭,父母就常在小憩、酒后、睡前打开话匣子,感伤过去与儿子们一起度过的艰苦岁月,感叹如今儿子们不在身边依然幸福的生活。不经意间,父母竟然老泪纵横,有辛酸也有甜蜜,对儿子们的挂念,也就与时俱增了。
就这样,初夏的父母忙成田边地角、房前屋后、猪圈屋、地坝边、厨房里优美的弧线,乐成老屋最动人的景致。我这当儿子的尽管没有常回家看看,但用心、用笔记录下父母初夏时的情景,权当对父母的问候与祝愿、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