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散步回来,路过一个俱乐部,我听见有曼妙的音乐传来。于是,我循了声音走过去,我呆住了。
一群婀娜的女子,随着音乐,舞动着青春。节奏或快或慢,或急或缓。冬天冷冷的寒还未曾消去,而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暖意,一种青春,潮水般涌来。
我顿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很快,我就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领舞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女子,我叫她兰姐。她看上去很年轻,一点都不像五十岁的人。
兰姐很爱美 ,红红的嘴唇鲜嫩活泼,粉白的肌肤,眉黛深深的一痕。一双眼睛总是带着笑意,就像两弯月牙,浅笑微澜,如水,荡开去,浅浅的纹。兰姐的衣服很美,很个性。好像都是网上淘来的。问过价钱,也都不贵。兰姐的舞跳得真是棒极了,不然,怎会领舞?
看兰姐跳舞,是一种享受。
兰姐身段窈窕,舞姿曼妙。或腾挪,或展翅。每一个微小的动作 竟然都随了音乐的节拍。看着跳舞的兰姐,我仿佛看到一朵风中摇曳的兰。
有时候,兰姐渴了,就在每首舞曲的间隙,匆匆忙忙喝水,然后,又匆匆忙忙地随着音乐舞起来。最后一口水还来不及咽下去,兰姐就鼓着腮帮,眯着眼睛,舞着,舞着。兰姐的一双凤凰似会说话的眼睛笑成月亮,我很快就陶醉了。
我去了很多次,坚持了大半年。后来,兰姐总是迟到。大家说,兰姐去砖厂上班了,我不知道她做些什么活,心里很酸很酸。
后来我不跳舞了,改骑车。
常常夜骑,经过那里,我看到她们把场地搬到一个银行前面的空地上了,人员似乎也增加了不少。每每经过那里,我就会想起兰姐,想起她喝了水,鼓着腮帮子冲我笑。于是,我的生活突然就阳光起来。
今天,办公室里又有人提起兰姐。大家都很佩服兰姐。说起兰姐的家庭,大家唏嘘不已。
听说,兰姐不在砖厂上班了,在一个早点铺子做活。还说兰姐每天晚上跳完舞,十点多还要到早点铺子和上一大堆面团,之后,还要做家务。这样睡很晚,第二天早晨还要很早起床,做烧饼、卖烧饼。据说兰姐家里有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公,有个准备娶媳妇的儿子。女人做的活兰姐要做,男人做的活兰姐也要做。我有些想哭,这个世界,这个女人真是太难了,然而,兰姐却始终在浅笑。她穿着高跟鞋,化着淡妆,穿着时髦个性却廉价的衣服,不管到哪里,都是春天阳光般绚烂。
我喜欢兰姐,她就是崖畔的一株兰,风中挺立,风中摇曳。一生婀娜,一世浅笑,风摧毁不了,雨折磨不得。
我爱兰姐,我也做一株兰,风中独自浅笑,坚硬地活着。
想起一句诗: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
我说,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笑。想来,兰姐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