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字典,童地轴的记忆之门忽地打开。他想起了1974年上小学五年级时,拥有的第一本绿色外皮包着的《新华字典》。那时候,喜欢看小人书的他,只要遇上不认识的字,第一时间就会拿起那本字典。至今,在他的收藏里,还有几个版本不同的《新华字典》。作为从事文化的人,他对字典有着特殊的感情。 张亚琴
受访人:童地轴,文化学者,现供职于安徽省社会科学院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在什么情况下知道这个《新华字典》的?
童地轴(以下简称童):第一次知道《新华字典》,大概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上小学二年级。有一天在放学的路上,一位高年级的小朋友,拿着一本厚厚的小书,神秘兮兮地告诉我,“我有一本书,这本书上有你的名字。”我不相信,但又十分好奇地问他,“你的书中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呢?”
于是,我俩就坐在田埂上,他开始翻阅那本小书给我看。他翻了很多页,突然指着一个“童”字说,“你看,这是你的姓吧?”然后,他又翻了很多页,分别找出了我的名字。
我问,这是什么书,同学说是“新华字典”。我当时没听明白,也不知道什么叫字典。从那时起,我就觉得这本书太神奇了,居然还写着我的名字。
记:你还记得,你们那个时代的《新华字典》是个什么样吗?
童:小学四年级,父母担心乡下的教学条件不好,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所在的镇上去读书。有一次,老师在班上要求每个人买一本《新华字典》,并且还在讲台上向同学们展示了《新华字典》的样子,一本墨绿色塑料壳子的小书。我即刻感觉到《新华字典》就是以前同学说上面有我名字的那本书。至今我依然记得老师的那句话,“有了《新华字典》,以后就没有不认识的字了。”
于是,我有了一本小舅舅用过的那本没有封面,中间还少了页码的《新华字典》。那时候的字典用的是注音,不是拼音。为了学习注音,我连续背了好多天,还有半角查字法,我也学会了。首先查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并且一口能报出我的姓名分别在多少页。
记: 能说说你和字典最难忘的事吗?
童:记得那是弟弟开始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因为受到我的影响,他知道字典是怎么回事。在开学前的寒假(那个时候还是冬季入学,改为夏季入学是1978年),弟弟对母亲说,他不要我用过的旧字典,上学了,他想要一本新的字典。母亲说,“那你自己去挣。”
于是,春节前整个一个星期,我和弟弟一起上山去划松毛,就是把松树落下的松针用耙子摞到一起,拿到街上卖给饭店,或者卖给烧窑的人。一个星期我们赚了五块多钱,年后,弟弟上学,老师帮着买来的《新华字典》还不到两元。
记: 现在的字典功用,与你们那时相同吗?电脑的普及,会冲击字典的功用吗?
童:时代在进步,社会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但是,我认为,无论电脑怎么普及和便捷,它永远代替不了字典。
直到现在,我都会经常翻阅字典,比如“饕餮”、“谄媚”、“觊觎”、“孑孓”、“奸佞”这些拗口的字我时常也都是通过字典去确认其读音的。
字典永远都有它的读者群体。记得中央电视台“读书”栏目原来有个撰稿人朱正琳先生,他是一个遨游四方的人,曾经不幸坐牢多年。但是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心情舒畅还是沮丧,他都随身带上两本书,《辞典》和《红楼梦》。理由是:《辞典》经读,《红楼梦》值得读一辈子。
著名表演艺术家孙道临先生生前每遇到一个自己拿不准的字,他都会打开字典,把音拿准了。相比之下,现在时常听到电视电台主持人读错字,读别字,那个年代的艺术家的艺术追求少了很多功利和浮躁,他们对字典有一种敬畏之心。 (下转A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