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水库下有个金家寨，曾是立煌县（今金寨县）最初的县城。70年前的元旦，日本鬼子在这里发起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今年79岁的虞先生，曾是抗美援朝老兵，也是这场屠杀的幸存者和见证人。            周玉冰/文

惊慌失措的元旦

1938年初，日本侵略军进犯长江流域，从上海沿江西进发。国民政府安徽省政府闻风丧胆，匆忙将省会从安庆迁到大别山怀抱中的六安。5个多月后的6月27日，临时省会又迁到立煌县城金家寨。

1942年底，驻扎汉口的日酋攻田冢赴南京参加一个会议返回途中，座机在黄梅宿松一带被高射炮击落。为此，日军增派部队，进犯立煌，图谋报复。

这期间，桂系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安徽省主席李品仙因事去西安，便由张纯义代任总司令。

日寇进犯的消息传来，偏安立煌的官太太们渐渐转移，但当局禁止百姓移迁，出告示不准“造谣”。1943年元旦一早，省政府在立煌飞机场召开庆祝大会，举行阅兵式。张纯义甚至称几个鬼子，赤手空拳也能吃了。

当日下午4时，南、东、西路都传来敌情，只有向北通往叶集一路可逃。一时间，街上蜡烛灯笼卖个精光，夜黑风高的夜晚，火光冲天，哭声震野，人们争相逃命，沿途落水的、踩伤的不计其数。

屠城金家寨

因为刘尚志的三十九军等队伍处处避战，受命增援的四十八军也是畏敌如虎，不敢交战，张纯义指挥失灵。元旦当晚，在进攻金家寨的路上，鬼子将茅坪包围。200多名拉来的壮丁被绳子绑着，押解的人只顾自己逃命，没人顾得上解绳子。第二日拂晓前，鬼子以机枪封锁茅坪小街两头，将酣睡中的士兵、民夫、商人、学生及200多名壮丁等全赶到街西河滩上，对誓死不屈的人一一用刺刀捅死。几日后，人们将附近的562具尸体合葬在一个大冢内，这就是现在青山镇茅坪村境内的“万人墓”。

第二日，在距金家寨30里的查儿岭， 171师13团3营8连奋勇抵抗日寇入侵。终因寡不敌众，最后弹尽援绝，连长周绍奎及大部士兵为国捐躯。当晚黄昏，日军进入县城金家寨市中心区，奸淫妇女，无恶不作。

鬼子另一个恶劣行径是烧杀抢掠，从古碑冲到金家寨25里长街，所有机关、商店、学校与民房陷于一片火海，死伤者不计其数，物资也被日军掠夺一空。“焦土连片，尸横遍野。惨绝情形与南京大屠杀一般。”虞先生描述道。

杨家滩浩劫

屠城两天后， 5日清晨，日军分两路挺进，一路去商城，另一路2000余众沿史河北下，以3架飞机开道，在开顺、叶集烧杀掠夺。其中，杨家滩小镇被炸光，沿途尸骨累累。

虞先生的父亲就在这次烧杀中被鬼子刺死。1934年出生的虞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合肥人， 1939年春夏之交，一支日军在合肥大蜀山南麓遭到138师52旅和第八游击纵队设伏狙击，四百余人全部被歼。于是，鬼子到处骚扰报复，虞先生的家被烧毁，父母带着他和哥哥逃难到寿县。

这年初冬，鬼子又攻到寿县，疯狂屠杀。他们一家人躲进了清华医院（美国人办的教会医院），才逃过一劫。

“原本以为立煌是省政府所在地，又有大别山掩护，是安全的。没想到，几年后，逃亡至此，父亲还是惨遭鬼子杀害，全家第三次被烧。”回忆往事，79岁的虞先生痛恨地说，“临时省会立煌，汇聚了四乡八里的民众，因为鬼子的烧杀，一下子变成了人间地狱，日寇罪行，罄竹难书！”

虞先生有位同学戴祥润，今年84岁，是鬼子刺刀下的幸存者。鬼子占领金家寨的第二天，父亲戴鼎铣将老婆和几个孩子安排避进深山，带着老三戴祥润和女婿等一行五人向叶集出发，却被追赶来的日军强行抓走。凌晨两时许，他们将抓来的14名中国人围在一家民宅的院内进行刺杀，刹时间，惨叫声、挣扎声与鬼子的狂笑声交织在一起。

父亲和姐夫都被刺死，14岁的戴祥润见状想跑，几个鬼子向他扑来，第一刀直刺他的腰部，随后又朝他的颈部刺一刀。戴祥润咬牙忍痛一动不动，鬼子以为他死了，就将沾满鲜血的刺刀在他脸上抹了抹，刺刀从他的颈部擦过，又划破一道血口。幸好，他被好心的农民相救，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

从苦难中坚强活下来的虞先生后来参加了抗美援朝，并且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失散5年，同是志愿军战士的哥哥。历经疯狂屠杀和纷飞战火，两位老人如今爱谈论文史，告诫年轻人要珍爱和平，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