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无处不“微”的时代,诗歌界也悄然发生着变化。诗人们正熟练地使用微博进行诗歌传播和聚会。
1998年,在诗歌已经低迷的上世纪90年代,《文友》杂志开设《世纪诗典》专栏,每次推荐七八首诗歌,诗人伊沙的个性化点评获得了读者的认可。2000年底,《世纪诗典》随着《文友》杂志的消失宣告终结。2011年,中断了十年的诗歌栏目“世纪诗典”重新开张,伊沙先生在微博上开设《新世纪诗典》专栏,每天推出一位当代诗人在新世纪零年代(2000~2010)创作的代表作品。越来越多的诗人访问这个专栏,并加入互动。
诗人掌握微博这种话语工具,已经不是时代的偶然。无独有偶,2011年6月1日,在“首届微博中国诗歌节”上“微诗体”的华丽出场。“微诗体”的倡导者诗人高世现认为,“无论在形式和内容上,都贴近了汉语新诗的审美原则。”“微诗体”绝不同于曾经流行网络的诸“体”,其是完全借助微博而进行新的探索、新的创造的一种诗体,必须在有限的字数内完成一首诗。
到了微博时代,诗人们开始意识到,微博的独立性比博客更强,读者在文本发表后的瞬间增长体现了微博其传播渠道的速度,在微博上群体写诗则是互动与分享。
诗歌,在微博时代,是否会迎来新一轮的狂欢呢?
对话何冰凌(诗人,文学评论家)
记者(以下简称记):去年,诗人伊沙在微博上开设独家专栏《新世纪诗典》。您认为,这一次较之十年前的《世纪诗典》的“新”,除了传播媒介还体现在哪里?
何冰凌(以下简称何):诗歌因其形式的短小轻灵,相比较其他文体,更适合在网上传播。早期乐趣园网站上,诗歌论坛比比皆是,吸引了大批诗人前来发诗、读诗、评诗;后来博客兴起,很多人又在博客上耕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诗友可以通过链接访问达到读评的互动;微博盛行之后,很多诗人利用微博发诗,粉丝们通过评论和转发参与诗歌活动。
微博作为新兴媒介,具有开放性、即时性、流动性和互动性的特点,从而更好地推进了诗歌的交流和传播。关于这几种媒介的区别所在,微博上有个著名的论断如下:脱了袜子你自己闻——日记;脱了袜子挂在家门口让路过的人闻——论坛;脱了袜子请朋友到家里来闻——博客;脱了袜子放在广场上让所有的人都去闻——恭喜你,你已经玩微博了。
记:无独有偶,诗人高世现又提出了“微诗体”的概念。这种被限定在140字以内的诗歌写作,和传统诗歌写作有什么不同?甚至有人提出来,“微博这一新兴媒介形式似乎正在重塑诗歌经典化的发生路径。”对此,您怎么看,你认为微博的介入会给诗歌带来怎样颠覆性的变化?
何:个人认为“微诗体”这个提法还有待商榷。通过图片转换功能,微博诗歌其实并不受140字的限制,微博诗歌仅是依靠微博作为媒介,传播速度加快,传播范围加大,它与传统的诗歌写作并无本质上的不同,因此,我个人认为,微博的介入不会给诗歌带来颠覆性的变化。
记:在文学逐渐被边缘化的今天,微博的介入会给诗歌的写作和阅读带来更多的作者和读者吗?
何: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中国历来是个有着良好诗教的国度。新诗经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狂热幻象,到九十年代的沉寂,再到新世纪以来网络诗歌的滥觞,其实并不像人们担忧的那样,完全被边缘化,甚至发出了“饿死诗人”的呼号。
在我周围就活跃着很多诗人,在他们看来,诗歌在现实和虚拟之间真切地发生着,已成为诗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成为某种宗教的东西。比如,最近的微博上正在热传先锋诗人乌青的作品,引发众多网友热议。很多不写诗的人参与进来,表达着各式各样的不理解和愤怒。我看到其中一个评论很有意思,那也是一个诗人说的:“就诗而言,写和读都需要天分,努力无用。”我很赞成这句话。
记:微博的出现可以说代表了进入一个信息碎片化的时代,信息快速地被分享;而诗歌需要慢慢沉淀审视内心的过程,您觉得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可能出现的最大矛盾是什么?或者说怎么样去协调彼此的不同?
何:应当警惕这种信息碎片化对诗歌和诗人造成的可能的戕害。我们处在一个信息过剩的时代,而诗人应有的敏感,会在这种信息的惊涛拍岸中受到磨损。
诗歌的创造是艰难的,传播技术再发达,也只是为诗歌流动提供介质和载体,不能直接生产诗歌,诗歌作为一种精神创造活动,还需要诗人们沉潜下来,静下心来去写,与微博上的那些喧哗和骚动保持一定的疏离。因为写作从来都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