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不识肉滋味
三姨的悲伤
清明的“做”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11年3月28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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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的悲伤

心歌阕阕
 

三姨终没能熬过那一夜,那年她六十一岁,本命年。

三姨是喝下一杯农药而死的,得到那个吃惊的消息是在晚上。那一刻,我手握听筒呆呆地坐在床上,禁不住泪如雨下:我那至爱的三姨啊!

小时候,三姨家住在城区,家境较好,姨夫在矿上,她在站前国营饭店上班,烧得一手的好菜。平时我和妈妈赶集,中午总是到她的饭店吃午饭,包子、馒头连吃带拿,之后都是记三姨的账。到了寒暑假,我们都喜欢去她家住上几日,开学了她总是给我们买些文具;过年了,还给我们买新衣服和小孩子最喜欢的鞭炮。

三姨在街里见多识广。在那个买东西凭票的年代,我家的自行车、缝纫机、电视等都是三姨托人给买的。亲戚朋友谁家有了困难,她都去帮忙,似乎什么事都难不倒她。记得母亲那时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找你三姨去!

三姨性格豪爽,会抽烟会喝酒,有点男人性体。她说话办事干净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她刀子嘴豆腐心,脾气犟不让人。凡事不让说话不行,因此年轻时没少挨姨夫的打。

那天晚上,三姨和姨夫吵架了,她喝了不少酒,一怒之下喝了一杯农药。我能想像得出她是如何失落地倚在窗前,如何悲伤地咽下那杯毒药。

窗前是她精心莳弄的菜园,一畦畦绿油油的白菜,一池子辣椒,几垄茄子,菜园里连一根草刺都找不出来。

三姨是热爱生活的,可她却又痛苦地放弃了生活。

在她和姨夫磕磕绊绊的人生中,养育了四个孩子,年轻时,孩子们小,她心盛,拼命上班挣钱,用一颗仁爱的心维持着这个家。后来国营饭店解体了,她承包下来,蒸馒头炸油条,煎炒烹炸样样精通,以至于我们这些外男外女结婚时的席面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到了老年,她在家里也闲不住,房前屋后开荒种园子,爬矸子山拣煤,家里家外她都是一把过日子的好手。

正当儿女们都各自成家立业,她本该享享清福了,可是孩子们个个都让她不省心。三个儿子离婚离了三对,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段令她心酸的历史,唯一的女儿家里也屡遭厄运。这些本不该是她的错,儿女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而姨夫也让她失望。姨夫脾气不好,几年前得了脑血栓,经过三姨的精心侍候,身体恢复得很好。人都说老伴老伴,老来相伴,三姨是多么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些理解和安慰,可姨夫没有给过,相反是经常吵架,就在半年前,三姨还被他用拐杖打折了肋骨。

三姨就那么悲伤地走了。她为那个家付出太多了,她累了,倦了,她恨那个家,若不她怎能舍得咽下那杯剧毒呢?

三姨被安葬在家乡的那片高岗上,坟墓面向南方,青山不远,小溪水从山岗下静静地流淌,三姨这回该安息了吧!

又是一年清明节,三姨离开我们已经两年多了。姨夫之后去了老年公寓,留给他的是太多太多的孤独和寂寞。那个家彻底散了,三姨两眼一闭再也不必为那些家庭琐事而烦恼了,惟有那个心疼她的女儿每每说起三姨的往事,每每到了节令,她都忍不住放声痛哭。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在告诫我们:珍爱自己的另一半吧,相扶相携过一生;珍惜我们的父母吧,不要让遗憾永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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