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长子的“小升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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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长子的“小升初”

1928年,汪懋祖、袁世庄夫妇在苏州
江冬秀与三子女:胡祖望、胡思杜、胡素斐
1929年,丁普生、母亲陈淑、丁光生和父亲丁绪贤在苏州合影
 

作为家长,胡适写过著名的文章,应是长子祖望出生不久后在《每周评论》上写的《我的儿子》一诗:“树本无心结子,我也无恩于你。但是你既来了,我不能不养你教你,那是我对人道的义务,并不是待你的恩谊。将来你长大时,这是我所期望于你:我要你做一个堂堂的人,不要你做我的孝顺儿子。”胡适曾经主张“无后主义”,虽然没有能够践行,他的这种独树一帜的主张却是“无后主义”宗旨的延续,实际上是采用了一种与中国传统育儿完全不同的方式。

在长子祖望和次子思杜上学的年纪(女儿胡素斐于1925年因病夭折),胡适和许多北大同事一样,将两个孩子安排在素有“北京大学子弟学校”之称的孔德学校。该校实行十年一贯制的教学制度,即初小4年、高小2年、中学4年,小学部附设幼稚园(现为北京东华门幼儿园),首任园长是教育家张雪门(1891-1973)。据查相关资料显示:1927年时,胡祖望在孔德学校读四乙年级;胡思杜则读幼稚园,通讯地址显示为北平陟山门大街六号。

1927年夏天,归国不久的胡适辞去北京大学职务,在上海“租定极司非尔路49号楼房一幢,遂接眷定居于此”,开始了全新的生活篇章。但孩子读书又成了问题。胡适与江冬秀的往来书信中,多讨论此事。对于祖望、思杜的念书问题,胡适夫妇大约做了两方面的努力,即请家教和选学校。

首先是请家教。比如1927年上海《生活》杂志记者邹韬奋(1895年-1944年)采访胡适,描述了胡适的两个儿子读书的情况:

大少爷九岁,在北京孔德学校肆业,读了一年多法文。到上海后,因邻近一带没有什么好的小学,就友人家共请一位教读。除中文算学外,也读些英文玩玩。……小少爷六岁,就在家里读读,请胡先生的书记教。此处说的“胡先生的书记”应为罗尔纲(1901年-1997年)。罗氏在《师门辱教记》(桂林建设书店1944年版)记录了他辅导祖望和思杜的一些情节:我在适之师家做的工作,是每天帮助他的两位公子祖望、思杜两弟读书……祖望、思杜都能够自动读书,我不过辅导他们而已。

胡适夫人江冬秀颇为赏识罗尔纲,认为他把“胡祖望、胡思杜教得服帖”。据查相关资料,胡适的好友朱经农的妹妹、深爱胡适的朱毅农也短期辅导过祖望、思杜,胡适还聘请“应小姐”“李先生”(此二人姓名暂不可考)辅导两个儿子的功课。

其次是选学校。胡适定居上海后,经常带祖望去邻近的苏州游玩。比如1928年2月时,胡适应苏州女中校长、陈源的堂姐陈淑(字允仪,1891年-1981年)之邀,到该校讲演。随后,胡适给江冬秀的信中说:我同祖望于廿四日往苏州,住在丁太太的学堂里,他们待我很好……廿五日,他(即祖望)跟丁大哥去上了一天课,他很喜欢那学堂,先生们也喜欢他。下学年似可以把他送到苏州去上学。你看何如?

信中的丁大哥就是丁绪贤(字庶为,1885年-1978年),化学教育家和化学史家,为胡适安徽老乡,也是北京大学时期的同事。丁太太就是陈淑。胡祖望“去上了一天课”的学堂即汪懋祖(1891年-1949年)任校长的苏州中学,汪氏字典存,江苏吴县人,曾留学哥伦比亚大学,受教于杜威,曾任女师大教授、哲学系代主任,与吴宓过从甚密,针对《新青年》的部分论点与新青年同人进行论战,胡适曾有相关评论,存于《胡适文存》。汪氏一生致力于教育文化事业。他不仅是个善于科学管理学校、勇于变理想为实际的实干家,而且是学术造诣颇深、事业精神很强的爱国教育家。汪懋祖践行杜威“教育即生活”的理论,主张“教育源于生活,又要改变生活”,强调书本知识与感知经验密切结合的重要性,其任教的苏州中学名师云集(比如钱穆等人),成为享誉全国的名校。

因为胡适致江冬秀信中有让祖望到苏州读书的想法,故1929年7月,胡适借振华女校毕业典礼之邀,带着冬秀、祖望、思杜到苏州游天平山等名胜。到8月中旬,胡适又应苏州青年会之邀,演讲“哲学的将来”,带着祖望游苏州虎丘、五人墓、李公祠等名胜古迹。两次游玩,均由丁绪贤夫妇、顾颉刚等人陪同,丁氏夫妇的两个儿子丁普生、丁光生兄弟俩与祖望玩得不亦乐乎。

胡适夫妇均有将祖望送到苏州念书的念头,故8月26日夜,胡适写了一封信给祖望。信中将祖望外出读书一事,考虑得面面俱到:你这么小小年纪,就离开家庭,你妈和我都很难过。但我们为你想,离开家庭是最好办法。第一使你操练独立的生活,第二使你操练合群的生活,第三使你自己感觉用功的必要。……最要紧的是,做事要自己负责任。……这是你自己独立做人的第一天,你要凡事小心。……能帮助别人,须要尽力帮助别人,但不可帮助别人做坏事……要记得“徽州朝奉,自己保重”。因为胡适写得详细,引起不少研究者误会祖望曾在苏州读书,事实并非如此。

8月27日,胡适因中国公学有考试,故安排江冬秀带着祖望搭乘火车到苏州,实地勘察苏州中学实验小学,为校考和入学做准备。29日,祖望有寄胡适一信(此信因版权原因,不能全部展示,感谢新明老师的慷慨。——笔者注)告知在苏州三天的情况:第一天到苏州时,陈淑安排了三部汽车接冬秀和祖望等人。然后到苏州中学实验小学部进行查访,发现宿舍十多人住一间房,大人(江冬秀)孩子(胡祖望)都不大满意。

第二天祖望等人参加校考,校考科目有数学、作文、语文及常识等。

第三天祖望到狮子林玩了半天,中午时分已经获得消息:祖望已考取苏州中学附属小学。

就在29日当天,苏州中学校长汪懋祖亲自致信胡适(即本文辑录的第一封信),告知祖望已经被苏州中学实验小学录取之事,信中称:祖望已取入六年级下期,但天气炎热,可以每日只上午上课。因汪懋祖担心祖望住不惯,安排其住在汪氏书房内,由汪夫人照料。信中还透露了两个细节:其一汪氏夫妇各自有事未能接待江冬秀和祖望到小学查访表示歉意;其二汪懋祖认为胡适给祖望的信(即8月26日信)“实在可以给做父母的及众儿童一读”,“不但是施与儿童的好教训,也是做父母的好模范”。

第二天,汪懋祖又致信胡适(即本文辑录的第二封信)。他从陈淑处获悉,确认江冬秀等人已于29日返回上海,江冬秀对实验小学的住宿环境“意恐种种不便,于心不安”,因此汪氏提出安排女仆和汪夫人(即袁世庄)照料祖望,以期让胡适夫妇“尽可放心”安排祖望到苏州读书。

依目前资料,胡适是否回信汪懋祖,不得而知。但从胡适后期的实际行动看,并未安排祖望赴苏州中学就读,而是到上海的沪江大学附中念书了。

1929年3月,沪江大学向政府申请立案,成为上海第一所立案的教会大学,校名英文亦从Shanghai College换成University of Shanghai,沪江大学附中英文校名亦改称University of Shanghai Middle School,因校长刘湛恩(1895年-1938年)推行“学校家庭化”主义,沪江大学附中成为“不啻纯为我华人自办之学校也”。故深得学生与家长拥护,报考者趋之若鹜。

查1929年胡适日记即知:9月7日,胡适带祖望到沪江大学拜访Prof. T. Neil Johnson(1871年-1948年,即Thomas Neil Johnson,中文名为约翰生,时任沪江大学英文教授兼中学英文部主任)测试英语水平,耗时两个小时之多。10日,胡适和陈陶遗(1881年-1946年)两位家长带自己的儿子(胡祖望和陈修白)参加了沪江大学附属中学的考试,从早上9点考到下午4点,胡陈二家长陪考,在考场外“不寂寞”地谈了一整天。13日,胡适送祖望到沪江大学附中读初中一年级(陈修白亦在同级),午餐与冬秀喝白兰地庆贺时,胡适一句“我们祝儿子成功!”冬秀想到费尽周章,儿子祖望终于有学可上,于是红了眼睛,落了眼泪。       据《中华读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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