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清明都要回故乡一次,每次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年年如此,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的故乡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房子变了,以前的瓦房都变成两层小楼;路变了,以前的泥巴路变成了水泥道,在道路两边还安装了路灯,天再黑夜再深,始终有一盏灯照亮回家的路。
人的变化也很明显。与我同龄的人,现在都老了,但基本轮廓还在,稍加辨认,还能认出来。可当年的孩子们,现在都长大了,要是没人介绍,压根就不知道是谁家的。仿佛都在变,但唯一不变的是大堤外的那口池塘。
靠近大堤脚下,还是一片稀疏的杨树林。在家乡,这种树质易生虫,一棵老树能有好多虫蛀的洞眼,它的用途就不大了,成了厨房灶台里的柴。到了春季,乡亲们都会扛着梯子带上斧头等劳动工具,来树林挫树头,把树杆梢头长了一季的枝丫砍下来当烧柴,这也导致了树林始终长不高长不密。穿过这片小树林,就是池塘。以前村里有人承包养鱼,现在好像没人伺弄,像个无人问津的野塘。但它的基本布局还是那样,塘还是塘,沟还是沟,坑还是坑。这里当年就是差点要我命的地方。
每年的夏天,村里的小伙伴们结伴而行,来到池塘边,赤裸裸地跳进水中洗个冷水澡,这也是夏天男孩子唯一的消暑办法。他们在池塘里嬉戏打闹、摸鱼捉虾。因我不会游泳,就站在塘埂上面。他们的疯狂取闹对我是一种无言的伤害,我真切地体会到不会水的尴尬。虽然心有所动,但我不为所惑,依旧站在岸上,还是一只不会水的“旱鸭子”。
在15岁那年,我终于心动了,做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想的决定,到池塘放网捕鱼。从岸边一点点向池塘的深处走,突然人掉进一个树坑里,原地转了几圈,喝了一肚子水后,我竟然自己又爬了起来。当时本该要溺水而亡的我,阴差阳错地躲过一劫。自此以后,我与这池塘结下仇怨,如果走路要途经此地的话,那我就绕个道,那怕多走点路。
在农村每年夏季都会发生小孩溺水事件,那时物质匮乏,大人只顾解决温饱问题,缺少对孩子安全的关心。而且每家孩子也多,少则二三个,多则五六个,那时能活下来靠的是强大的生命基因。
树木依旧,水塘无恙,要命的地方还在。
站在池塘边,我觉得一个人要想好好活着,一定要把生存技能学好,这样才能应对人生中突然出现的各种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