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之日去乡下,远远地,就见那熟悉的院落有一抹耀眼的金黄。及至走近,看清是一树枇杷正在黄熟。亲眷从树上现摘下一盘枇杷,洗净,端上来。那带着水珠的黄灿灿光洁如蜡的果子,未及入口,就已诱人口水了。
与亲友品着酸甜的枇杷,拉家常,话桑麻。闲适之余,想起苏轼的诗句:“客来茶罢空无有,卢橘杨梅尚带酸。”曾经有人问苏轼,卢橘是什么?苏轼答:枇杷是也。一些典籍里也注解:枇杷,一名卢橘。其实,这都是文人的误解误传。本草专家李时珍即予更正:“注《文选》者,以枇杷为卢橘,误矣。”
只是,为何将此果子称为枇杷,我不得其解,于是向乡人请教。亲戚拿起一把水果刀,将盘中的一枚果子一切两半,说:你看,这切开的半个枇杷像不像乐器琵琶?一眼看去,那一半枇杷还真是十分类似一把超微型的琵琶。原来,枇杷就是谐琵琶之音而来啊。
亲友还与我说起一个小笑话。说过去有一个读书不多的人,差人送枇杷与一秀才朋友,并附函:送上琵琶一篮云云。秀才收到枇杷和字条,一笑,提笔回书一封给差人带回。打开一看,是一首打油诗,诗曰:“枇杷不是这琵琶,只为当年识字差。若使琵琶能结果,满城箫管尽开花。”诗虽俏皮,但若不是很好的朋友,如此一面吃着人家送来的美果,一面调笑,还真让人觉得不是滋味呢。或许这位秀才也不知道,此枇杷就是借彼琵琶之型之音呢。
谈到象形谐音之趣,我意趣盎然地想到,要以“谈枇杷(弹琵琶)”为题来写此小文。形象描述枇杷的,还有宋人杨万里的“大叶耸长耳,一梢堪满盘。”站在院里的枇杷树下,抬眼望去,发现老先生的描述真是准确。枇杷树的叶子长如兔耳,而每一枝头累累相叠的果子确是“一梢堪满盘”。
医典《本草新编》记述:“枇杷叶,味苦,气平,无毒。入肺经,止咳嗽,下气,除呕哕不已,亦解口渴。”住在城中,偶遇伤风咳嗽,也经常到药店去买一些川贝液、枇杷止咳露之类。我知道这些药剂也就是以枇杷叶为主要成分熬制而成。于是,亲戚让我多多的采一些叶片回去,放在家中备用。笑说,“这是纯天然的民间药品,真正的绿色无污染无副作用,省钱又治病。”
亲戚告知,院里的这棵枇杷树是十几年前一次吃枇杷,吐核于院角自生而来。平时从不维护,却茁壮生长,结果丰硕。不像它身旁的几棵桃树,修枝施肥,精心养护,却枝头青果稀疏。真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