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雪涛:写作最能施展自我
2024年3月16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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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雪涛:写作最能施展自我

 

如果从他本人说的2010年算起,双雪涛至今已写了14年小说。《平原上的摩西》《我的朋友安德烈》《光明堂》《北方化为乌有》《刺杀小说家》《武术家》……一路写下来,这些作品本身是时间流逝亦无法抹去的印记,比销量、口碑、奖项都更能凸显其创造者有怎样的积淀和才赋,如何激情与理性交织,将个人经验与对文学更深层的揣摩诉诸笔下的故事和人物。

2024年初,双雪涛在北京接受了中华读书报的专访。聊起他近期两本书背后的写作心得、对类型写作特别是科幻题材的兴趣、与电影的缘分,还有他远期计划中的批评性写作,以及想过又理性地自动掐灭的导演梦。据《中华读书报》

记者:从小说《不间断的人》中,能看出你的写作在求变的路上走得更远,这篇小说中的科幻元素和推想意味,以及隐含其中对人工智能和人类未来的忧虑,会是你接下来的某种创作方向吗?

双雪涛:今天这个时代,科技与人的关系,对我们的影响要比以前更迅猛,人工智能的飞速发展已经不仅是方向,更是一种现实,是我们必须要面对和处理的现实。作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作家,或许要对此在作品中有所回应,毕竟问题已经扑面而来,不能假装看不见吧?我对这样带有某种未来感、有一定科技含量的题材是很感兴趣的,作家在创作上不光要追求美,也要追求真,而科幻元素对于未来的真,是很好的文学表达,当然,它同样也可以很美。

记者:平日里科幻题材的文学、影视作品也是你时常涉猎的吧?

双雪涛:对。科幻小说和科幻电影我都看,但我不像真正的科幻迷那么痴迷,看得也没那么多。只看经典的。我喜欢莱姆的《索拉里斯星》,喜欢菲利普·迪克的《高堡奇人》,这样的作品会启迪我对世界的思考,以及写作时运用材料的方法。我觉得科幻这个词中的“幻”带有一定的狭隘性。实际上科幻可以是个非常广阔的范畴,其中能蕴藏的文学思考非常多。同样是类型小说,侦探推理、悬疑小说所能设定的框架某种意义上要比科幻小说窄,而科幻小说的边界更广,甚至能包容其他类型小说。另外,什么样的作家就会写出什么样的作品。比如我很想写纯正的推理小说,但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推理作家。你提到的那篇我和刁亦男的对话中,我们谈到了史蒂文森的《金银岛》。那部小说写得太好了,有传奇冒险的性质,但这样的作品并不应该去简单界定它是什么类型的小说。好的文学是有个阵营的,有时候类型文学在里面,有时候严肃文学在里面。

记者:你被提及最多、屡获赞誉并被改编成影视作品的就是《平原上的摩西》。新书中《刺客爱人》的篇幅、结构、故事性、文本气质等都具备相当程度的可比性。这个故事是怎么来的?

双雪涛:我一直特别喜欢《史记·刺客列传》。写作《刺客爱人》是因为《刺客列传》中的豫让。我觉得关于他的那一段写得太好了,大概率是司马迁的文学加工吧。那时的人在与自我欲望对抗时——包括主仆关系、男女关系、金钱和名声的关系——存在过的“义”,在豫让身上表现了出来。那些文字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于是就用豫让和他的剑做引子,写了这篇小说。

记者:所以《刺客爱人》虽然写的是当代的事情,文本气质还是比较古典的。

双雪涛:对,我就是想写出这样的感觉。小说的横轴就是古代中国和现代社会。小说结尾处,主人公李页背着豫让那把古剑在北京街头骑共享单车的一幕是让我比较兴奋的场景。中国古代的人应对这个世界的方式和现在是不同的,科技的进步带来的诸多方面的发展会刺激人产生新的欲望,而今天我们控制欲望的方式和古人相比是进步还是退步?不好说。豫让那个时代,人也许只能活到四五十岁,所以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那样,现代人能活到八九十岁,所以这样处理。商业社会、高度竞争的社会,使人产生很大变化,这是我写《刺客爱人》的另一个出发点。我想写两个城市,就是S市和北京城之间的关系。古代和现代,从S市到北京,这两方面的关系是我在《平原上的摩西》里没有写过的。

记者:这本新小说集中好几篇作品都以突然而至的杀戮或死亡结尾,给人以戛然而止的震撼。为什么?

双雪涛:我感受到现在的世界所存在的暴力要比之前多,包括网络暴力,常常是随便一次网暴就可能造成一个人的死亡。这也是我为什么写《爆炸》的原因,因为这是网络暴力的变体。小说中的女孩隐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参与到爆炸案中还沾沾自喜。这是非常可怕的。其实社会上有很多这样的人,为什么有时候我不想打开手机,因为我看到网上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攻击非常随意。作恶的成本太低了。在现实生活中,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人,你不知道他关起门来在搞什么。我们看到很多这样的新闻了:各种各样的意外,无来由的愤怒。

记者:随笔集《白色绵羊里的黑色绵羊》中有一篇《读先于写》,提到你最初开始写作时“阅读余华对我最大的影响是会让我有一种想写小说的冲动”。今天的你还有这样的写作冲动吗?

双雪涛:现在的写作动力,唔……写作对于我来说还是最能实现创造力的方式。即使我写得有问题,也还是最自由的方式。音乐和文学、绘画,这些人类最初用于实现创造力和自我表达的方式还是好用的。后来随着科技发展而产生的表达方式,比如电影,对创作之外的东西要求也比较高,甚至随着技术进步,形态都会发生很大变化。而文学创作不是这样。时代再怎么发展,文学也还是文学。无论是以数字还是纸质传播,终归都还是文字。所以写作是我最能施展自我的一种方式,我到现在也还是很热爱写作,至于它能带来什么,我的每一本书,包括最新的这一本能带来什么,我没去想过。

记者:你的小说《刺杀小说家》由路阳导演改编成了电影,《平原上的摩西》由张大磊导演改编成电视剧。你如何看待与电影人的合作?

双雪涛:我还是比较幸运的。路阳和张大磊都是国内特别有个人风格的导演,也都发自内心地热爱电影。作为导演,才华是一方面,他们对电影的这份热情才是我们合作的前提。《平原上的摩西》虽然是电视剧,但质感和水准很像电影。不可否认,电影是一门生意,改编也是一门生意,但对我来说,这样的合作更像是一种包含着才华、创作、人和人的磁场的一种“赌博”。人和人的磁场很重要。没有这些磁场,我不会跟导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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