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来海风
春山草木
扫好门前雪
3上一篇  下一篇4 2024年2月22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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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草木

程耀恺
 

住在大蜀山南隅,随时可以上山入林,却最喜踩着二十四节气的点子登山。2月4日立春,清晨的空气里,飘洒似有若无的雨丝,雨渐止,天空仍旧不肯露出笑容,不过气温维持在3~6℃,微雨浥轻尘,风吹地皮干,登山应当不成问题。

从北口上山,山道的两侧,零零星星点缀着盛开的蜡梅与茶梅,而枇杷早已完成雌雄交合,一粒粒青涩的幼果,宛若襁褓里的婴儿,静待春来。上山的人不多,我习惯离开山道,在树丛中乱跑,自然是想多认几棵树,多识几株草,然而,除了青松翠柏能一望而知外,凡全身上下一叶不着的树木,无论高短,一个个都摆出“安能辨我是雄雌?”的架式,弄得我感觉就像进入陋室空堂似的,徒乱人意。

于是,扫兴地低下了头。谁知这一低,却有惊喜:一朵又一朵二叶郁金香,从厚薄不一的麻栎落叶层里探出头来,两条细长的扁叶,一左一右守护着吊钟一般的淡紫色小花,因为刚下了雨,花瓣大多关闭,胆子大些的张开来,可以清楚看到五个瓣儿,花瓣上淡紫色条纹,像是精心用毛笔画上去的,花瓣犹如鸟儿的长喙,小时听外公说,那是“老鸦瓣”。好多年没见过了,今夕何夕?有此邂逅!我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有时候,好事往往联袂而来。这不,往前不到百米,一片灰暗的败叶与碎石之间,一朵黄色小花向我招手,我趴下细看,五瓣金黄色小花,像是从美人发髻上遗落下的头饰,而温暖与高贵,却是一丝不减。原来是毛茛,毛茛的黄花。我激动得想跟它握手,可我的手太粗大,就把手掌合起来,一边作揖,一边喊道:毛科长,新年好!你猜我为何这样称呼它?这不是谐谑,我晓得,毛茛在植物分类中,是这个科的代表,自然是不折不扣的科长了。

接下来,在石缝里又碰见几株黄鹌菜。黄鹌菜不择地而生,模样与蒲公英相像,只是黄鹌菜从不“减肥”,叶片肥大,花柄也旺强,花柄顶端挤满了花苞,花苞一抖开,就能看出它与蒲公英的不同之处了。黄鹌菜算是老朋友,我住安居苑小区时,空地里东一棵、西一丛,都是熟面孔。

告别黄鹌菜,一条石径兀自出现在我的面前,无人问津,我不忍让它继续受冷落,便靠在扶手上歇歇气。石径的末梢,接近山顶的电视发射台了,两旁树木,既高大又粗壮,引来众多攀援植物,大到紫藤,小到络石、扶芳藤,攀高谒贵的劲头,不输人类追星的执着。以前听刘三姐唱:“山中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可我却偏偏见到藤树相缠,旗鼓相当,有些树与藤,粗细差不多,你绕过来,我绕过去,说是互不相让也行,说是不离不弃也罢,反正是同生共死,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让人见了,心生爱慕。

山胡椒作为灌木,它的高光时刻,竟然在冬春之际,它也是落叶树,它的本领在于,能将枯黄的叶片,保留到农历二月中下旬。就这样独自在山中走走停停,看看想想,左攀岩石,右蹬山道,上观高树,下看小草,像一个古人,“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虽然不存一星半点的成就感,却也是一个登山者的无上乐趣。

抵达山顶,四围迷濛,山在虚无飘渺间,人如天地一沙鸥。暮色渐起,本想选择南坡下山,离家近些,无奈辨不清方位,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如此盲动的结果,居然又回到了山的北口,想一想,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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