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多,出门买菜。路过楼下邻居门口,遇见一个背双肩包的年轻男子,正敲楼下邻居门。门随即推开一条缝,该是女主人开的门,背双肩包的年轻男子朝门里叫一声“阿姨”。没看清年轻男子面孔,也没见到门内女主人表情。但可肯定,这敲门开门必是好事。邻家三口人,夫妻俩带独生女儿。老两口已退休,女儿在附近银行上班。他们家在小区里有两套房,平时老两口住我楼下,另一套在对面楼上,该是他们女儿闺房。他们家啥都不缺,就缺一个一家三口都喜欢的男孩子。
一年前,楼下邻家女主人上楼敲开我家门,诉说她的烦恼——女儿不着急,三十出头还不谈对象。邻家女主人专门上楼来,托我们多留意,有合适男生帮忙牵线。
从那天起,我们就在视野内外搜索,努力寻找认为合适的男生。有次在楼上见邻家女儿跟一年轻男子同行回家,有说有笑。当时我满心欢喜,以为邻家已遂愿。后几日在楼下遇见邻家女主人,我家女主人对她说,那天跟姑娘并排的小伙子挺帅啊。楼下邻家女主人笑着说,那是他们家侄子,姑娘的堂弟。
是这样啊,还想着该恭喜你呢。已卸下的担子还得扛上肩,继续在视野内外搜寻。这天早晨,在楼下邻居家门口,遇见那个背双肩包的年轻男子,我终于松口气——千呼万唤的目标终于出现。我独自一笑,笑那年轻人过于腼腆,敲门见女主人还那么甜甜地叫“阿姨”,何不直接喊“妈”,那才是我们大家最乐意听到的。
七点多,我从菜市返回。走进小区,发现小区里比平时早晨热闹。楼下聚着男男女女几个年轻人,他们小声说话,似在商量什么。楼前通道上停着几辆车,一看就不是小区居民车子,在我们小区,之前并未见过那么好的车子。清一色的奔驰轿车,每车后视镜上都系着粉红色丝带。不用猜,那几辆锃亮的黑色奔驰车是婚车。
谁家有喜?当然是我们这栋楼里某户人家。这栋高层住宅,总高三十多层,共二百多户人家,有喜的人家自然在其中。楼分东西两个单元,我们住东单元。走近楼门,便能确定有喜的人家在东单元。楼门两侧刚贴上两个对称的大红“喜”字,一看就有喜气盈门之感。一家有喜,咱整个楼栋都在喜庆气氛中。
上楼,从窗户看下去,见那几辆黑色奔驰婚车边,几个年轻人来来回回忙碌着。此时,我还不确定东单元百户人家中到底谁家有喜,但希望是楼下邻家有喜。邻家老两口人缘好,他家女儿是个温和沉静的姑娘,作为邻居我真心希望他们家早日喜事临门。
这样想着,便急于得到证实。最直接的证实,是在婚车边看到楼下邻家人。第一次到窗前,并未看到婚车附近有邻家人在场。第二次到窗前,倒是看到邻家男主人。看他一身打扮,不像他家办喜事。这老兄是位运动健将,整个夏天每次见他,他穿的都是胸前背后印字的背心短裤。这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穿着蓝色背心短裤,背心上印的数字是“9”。我猜想,他从外面锻炼回来,遇见别人家办喜事,他认识那家人,便站在婚车边跟人唠嗑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楼下响起鞭炮声。是那种小孩玩的小鞭炮,有节制的响几下就结束了。鞭炮声唤我第三次到窗前,这回又看到邻家男主人。他换装了,换成正装,长衣长裤,两袖锁袖扣子都扣上,一副十分严谨的姿态。如果胸前戴上一朵红花,那就明明白白告诉人他家办喜事。没戴那朵红花,我也相信是他家办喜事。
我们一家人正开心地说着楼下邻居家有喜,突然门铃响起。开门,门外站着楼下女邻居。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原本花白头发变成乌黑,唇上涂了厚厚的口红,穿一身从未见她穿过的紫红色套装。看她这副模样,想起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她见面就笑,笑出满脸褶子说,送喜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