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凉亭村是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它距离市区约二十公里路程,村村通水泥路直接铺到家家户户的大门口。节假日得闲,我总是愿意驱车来到这里,踩踩脚下的土地,嗅嗅风中的花香,想想儿时的趣事。
初秋清晨,小鸟立在枝头,微风掠过田野,小小的院落飘满了稻谷的醇香。妹妹还是那么手脚麻利,一大早就给家人做好了早餐。老妈不停地叮嘱我们多吃点。我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的菜还没端上桌子,我跟妹妹便在小小的厨房里为抢一点小咸菜而相互瞪眼,恨不得打上一架。有个老妈真好,一生一世都怕饿着我们。
我的心思不在餐桌上,只想早早出门去村子里转转。村头小桥旁又立了一座新楼,前后有院,出门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有拎着菜上岸的,有提着篮子下河的,一路招呼着说笑的,让我这个城里来的好生羡慕,又忽生落寞。
“阿姨别站着呀,到家里喝杯茶吧。”小媳妇客气地跟我打招呼,一脸的眉清目秀。“不认识吧,我是今年嫁过来的,我妈刚去加工厂,阿姨您坐会先喝口茶。”
我依茶桌前坐下来。一楼大大的客厅竟然是个超市,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这样的超市村里好几家呢,方便,不用去城里,什么都有。”小媳妇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说道:“我妈说准备把隔壁的老房子整理出来,再做个快递超市。”我有些愣住了,桥头那个破房子,破房子门前的那条泥巴路,还有那个一身一脚都是泥的小玲,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小玲她都娶儿媳妇了,我一时仿佛时空穿越。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妈妈房间的柜子里有一双崭新的小白鞋。雪白的帆布面,同色鞋带,我偷偷拿出来试了一下,又偷偷放回原位。那一晚,梦里都是我穿着小白鞋,身着碎花裙的美丽的样子。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我碰见了隔壁班的小玲。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小玲和她妈共撑一把破雨伞,只是小玲的脚上却穿了一双崭新小白鞋,好看得让我心痒痒。上学必经的这条小路,只要下点小雨,路上全是泥。小玲脚上的小白鞋渐渐就成了淡淡的黄泥巴鞋。不想前面又有一个大泥巴坑,小玲妈妈只好背着她,刚一脚前去,俩人直接就跌倒在黄泥巴坑里,哪里还有小白鞋美丽的影子。小玲委屈的哭声让我一辈子都不曾忘记。而妈妈藏在柜子里的小白鞋,一直是我心痛的梦。穿过几条干净的石子小路,我来到小玲的林木加工厂,厂子里正在生产一批木制托盘,原木的、清漆的、圆的、方的,各色各样,玲珑精致。
小玲和工人们一样穿着工作服,衣服的后背湿了大半块,她抬起头捋捋头发笑笑说:“流点汗吃点苦算什么,能带着乡亲们一起挣钱才有使不完的劲呢。”
“我跟着老公在外打拼近二十年,青春和汗水都洒在那里,现在孩子们也大了,我们已不再年轻。最后决定把在外挣的钱和学到的手艺带回老家投资。家乡的投资环境真好,从选项合作、公司注册、人员培训,到正式开业,要感谢的领导和朋友们真是太多了,尤其是我们的村两委,特别要感谢他们。”小玲开心地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