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文字灵性,寂静中唤上一声,这文字便窸窣而动,如蜂蝶般翩翩来。读《快阁东西倚晚晴》一书就有这感觉,且分明,且生动。《快阁东西倚晚晴》是由储晓琴女士所著,之前零零星星读过储女士的文字,却不识人(如今仍不认识),知她有个有趣的网名,谓“乱摘桃花换酒钱”,据友们说,之前她还有个更有意思的网名,我没去探究。读不认识人的文字大有妙处,读文字中,不是可以同时读着想像中的人吗?一本书读成两本书,多好的事。
开读《快阁东西倚晚晴》很是愉悦,书由四辑组成,或散文或小说或评论或诗歌,都清新有趣,若潺潺流动的溪水,读来顺畅,少有阻滞。
储晓琴在《快阁东西倚晚晴》中吹送的文字是爽朗的、明白的,有快嘴快语、大朵流云的意味儿,不躲躲闪闪,坚决地直指内核,黑白分明,且行文畅达,又在畅达中漾动大把的美好。《快阁东西倚晚晴》漾动的美好是多方位的,乡情清纯,亲情浓烈,爱情美好,自然之情和谐,社会之情丰沛,情情交织经纬分明,却又是浅泊着,浅泊在一幽幽的容器之中,可游鱼,可浮舟,可撑起荷叶状的青翠绿,可让一个个醉泛动涟漪(醉的涟漪往往能起波涌浪)。有一个细节率先打动了我。“年幼的我,嚼着映山红甜津津的花蕊,坐在长石上抱住脚,对着水田上飞过的白鹭傻笑。”一个场景,一幅画,一抹走失的回忆,自然是真实的,又可以常常转化为意念的。我们谁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些人就从储晓琴的笔端走了出来,老爸、菊婶、淑秀、翠儿、鱼儿、张小花子,他们的步伐稳健或踉跄,生活幸福或艰辛,结局美好或多舛,在储晓琴的笔下风一样荡来荡去,催开我眼面前的花朵,也将我眼中的枯涸之泪狠狠拧上一把。储晓琴的叙述是成功的,是情色满荡荡的,是由此及彼的,是非小我而大我的。好的人物本来就是一篇好文章,储晓琴深知其真谛,自觉地“素记”了一把,真的是好。
储晓琴显然是一个文学修为较高的人,这修为在《快阁东西倚晚晴》中表现充分,云水无心,但邂逅了李商隐,又去作美人吟般的锦瑟年华,就不是一般的“无心插柳”了。储晓琴显然是个有准备、有情怀的作家,只不过她有自己独特的表现手法,偶尔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注定要让人作出由心而发的暗叹来。乡土、城市是写作者的窠臼,储晓琴在两者之间游刃,力度和劲道都恰到好处,过头的不多说,点到的也属“小伤口大疼痛”。如今散文以写乡土的偏多,沉缅在过往之中的多,储晓琴将乡土散文进行了发散,让一些元素进入了“都市散文”之中,或者说用比较的手法进行坦陈,城乡互动,有趣而又有意义。我注意到了《快阁东西倚晚晴》中有关“美服”的文字,好得出乎我意料。素来写美食的文章多,比如汪曾祺的美食文字百读不厌,读了还想写,好吃的记忆深,想和“汪老头”比试一把。写“美服”的读得不多,储晓琴的《心字罗衣》《唐装情愫》《布衣风尘》却是可以读之又读的,“云袖过处,衣袂翩然”“女老板白色印花吊带装”“有月微微缺”,一袭唐装上身就成了“黄梅戏中女子”,不过是“天下无双的布裙”……多好的摆置,多好的文字表达,我由之想到了烟火气,女子的烟火气,储晓琴文字的烟火气。我以为储晓琴可以“倚”“美服”的线条写下去,写尽天下女子的“美服”,当不会比天下“美食”差的,“美食”吃多了也乏味。
在储晓琴的文字中,有写我家乡三河,《百变三河》文短且又好,深达三河古情妙意。三河自古出美女,美女尽管是“淡淡妆天然样”,一袭美的服装还是必须的。“美服”用三道水来束腰,端的婀娜,希望储晓琴女士为之再次着墨。《快阁东西倚晚晴》中的几篇小说也很有味道,故事好,文字亦美,和书中的散文是一脉相承的,极具审美价值,据储晓琴说,来年出小说集,到时再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