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经过赤阑桥
曾几“荷”时
十月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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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晒秋

安徽长丰 庞凡
 

在浏览网页时,看到这样一个短视频,某地几个村嫂穿着鲜艳的红衣,在晒秋。她们齐声唱着“丰收的喜讯到处传,这里人人心欢畅啊心欢畅”。愉快的歌声飞出农家小院,在秋日的艳阳里飘荡。晶莹洁白的大米,橙黄饱满的玉米,红红火火的辣椒、红枣及碧绿的各类果蔬。村嫂们用一个个大大篾匾排好,压平,用红红的辣椒拼出“丰收、幸福“的字样,圆圆的大篾匾里五彩缤纷的丰收果实,绘制出诗情画意的秋天,表达她们对丰收的喜悦和对美好生活的期待。

“晒秋”原指山区农家在房前屋后晾晒农作物的一种习俗,如今,江南农家的村嫂们已把晒秋当作对幸福生活的艺术表达。晒秋的画面把我带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

家乡在长丰县瓦埠湖畔的一个偏远乡村,秋天是金黄的、火红的、五彩斑斓的。早从八月份开始,母亲就开始晒秋。有时晾晒家里的衣物,母亲会把不舍得穿的自认为贵重一点的衣服从箱子中拿出来晾晒,防止潮气大,衣服放久有霉味。小时候的我就看到院子里花花绿绿的衣服,总是充满好奇,不顾天气热,找颜色鲜艳的母亲的衣服往身上套,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姐姐总会笑我臭美。母亲出嫁时的嫁衣还在,虽然就是一件普通的红色的灯芯绒上衣,一条蓝咔叽布的裤子,母亲还是舍不得扔掉,可能母亲留着的不是一套衣服,而是留存一份美好幸福的记忆吧。

金秋十月,田野里的庄稼,迫不及待要奔向晒场,准备展现一场丰收的盛宴。母亲把院落扫得干干净净,铺上干净的被单,或者拿几个大篾匾子,开始晾晒一年的劳动果实。黄澄澄的玉米,水润饱满的金黄色的颗粒被晾晒在明朗的阳光下,一天的大日头下来,一颗颗玉米粒儿发着更加耀眼的光芒,这一个个小巧的玉米粒浸透着母亲的汗水。秋冬母亲选好优良的玉米种子,春天播撒在田地里,也播下母亲的期盼。

到了夏天,毒辣辣的太阳下,母亲顶着烈日到玉米地里锄草,一颗颗汗珠砸在泥土里。长大一点,也曾跟着母亲一起到玉米地锄草,知道母亲的辛苦和劳累。等到九、十月份,玉米散发着香甜的气息,我和姐姐跟随母亲一起到地里掰玉米棒子,金黄色沉甸甸的果实,给我们一家人带来喜悦,所有的汗水换来了收获。

晒稻子是要在家里的打谷场上晾晒的,幼时每家都有一个打谷场,选在村子里最高的一处地方,村子里打谷场都是连成一片的。立秋一过,田里的稻谷开始垂下穗子,一个春夏雨水适宜地疯长,稻子吸足了养分,颗粒一天天饱满起来,稻穗更加谦逊,都低着头。父老乡亲们心里的期盼一天比一天强烈,稻谷的黄是铺天盖地的,田野里黄灿灿的稻子随风翻滚。抬头仰望,碧蓝无垠的天空,蓝得通透澄明,蓝得纯洁无瑕。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家家户户早早把镰刀磨得亮亮的、快快的。趁着好天气,把稻子收割掉,运到打谷场上,摊场、打场,晾晒,一系列的劳作过后,一堆堆稻谷像一座座小山似的堆在打谷场上。有时天气连续晴好,要连续晒几天,晚上,我们小孩子还会跟着大人在打谷场上看场。我们在明亮的月光下面奔跑、嬉戏,躺在一张凉席上的数星星。两三天稻谷就晒好了,牙齿一咬,咯嘣一声脆响,就可以用尿素袋子装袋,用小推车推回家,一部分卖给粮站,一部分储存起来,就是一家人一冬一春的口粮。

勤劳的母亲还会经营小菜园子,深秋时节,深紫色的茄子、嫩绿的扁豆、红灯笼似的西红柿、红艳艳的辣椒在菜园子里格外招摇。母亲抽空把辣椒摘回家,一部分用细绳穿成串挂在院子里晾晒,一部分洗净后切碎码上盐放在坛子里,过几天就是美味下饭的腌辣椒。邻居二伯说母亲做的腌辣椒味道特别香,就着母亲做的腌辣椒,他能吃两大碗米饭,吃得满头大汗,直呼过瘾。在我们老家,晒秋是乡亲们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晒秋,晒的是粮食和果蔬,晒的是丰收和喜悦,也将日子晒得红红火火,晒出了老百姓的幸福感。此时,我只觉得最美的秋天,不在山川湖泊间,也不在唐诗宋词里,而是藏在那灿烂耀眼的丰收色彩中,藏在父老乡亲劳动的汗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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