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鹅毛住,小满雀来全。”这话一点不假,一到小满,去南方过冬的鸟儿就都陆续地飞回,沉寂了一冬的北方大地开始喧闹起来,各种各样的鸟儿在田野水畔、林木梢头尽情地歌唱。小时候,我最爱听鸟鸣,就算是啼哭不止的情况下,只要老屋的燕子飞回巢,并“啾啾”地叫个不停,我也会破涕为笑。因此,我熟悉乡村各种鸟的叫声。
最亲切的是燕子的叫声。每年春天,我都能很欣喜地看到久违的燕子,它款款地飞入屋内,“啾啾”地呢喃,悠悠地巡视,柔声细语地向我报告着它们的到来,并将一份蓬勃的生气、鸿鸿的吉祥、亲切的问候洒在小小的屋宇。最动听的是黄鹂鸟的叫声。每天天不亮,黄鹂鸟就急不可耐地发出“啁啁啾啾”的声音,鸣声圆润嘹亮,低昂有致,富有韵律,悦耳动听。黄鹂鸟红色的爪子,黄色的羽毛,应了那句“红配黄,亮堂堂” ,成为乡村最出色的“歌唱家”。当傍晚来临时,你看到树枝上有一个金黄色的毛绒绒的“小毛球”时,那就是黄鹂鸟在睡觉了。
最讨人喜的是喜鹊的叫声。喜鹊一般会在早晨闯进农家院里,欢快地在枝头“喳喳”地叫上几声,因声音既像清脆的银铃又像人的笑,村民们将喜鹊看作是代表吉祥的喜鸟。每每看到喜鹊栖枝或听闻喜鹊鸣叫,村民们总会说:“喜鹊叫,来报喜,不是来财就是来亲戚。”喜鹊全身花白,尾巴长,母亲就常常对我念叨: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最嘈杂的是麻雀的叫声。麻雀一身土短打扮,像是老人身上裹挟的一年四季不离身的土布衣裳,与一个不修边幅的乡亲没有什么二样。麻雀是北方大地的土著,和乡亲们一起经历春耕秋收,经历岁月的沧桑嬗变。为了显示自己的主人身份,小满时节,众多麻雀用更加嘈杂的“叽叽喳喳”的声音,欢迎每一只远来的客人。
最粗嘎的是鹌鹑的叫声。鹌鹑浑身上下都是灰褐色,显得土里土气,叫声也短促而粗嘎。河坡里的荆条棵、藤蔓和野草里,到处是鹌鹑半圆的窝。白天,鹌鹑一般都在外觅食,极少在窝里,间或,会在草丛深处“咕咕”几声,刷一下存在感。“要吃走兽,兔子狗肉。要吃飞禽,鸽子鹌鹑。”鹌鹑虽然叫声粗嘎,但确实是难得的美味。
最讨人嫌的是猫头鹰和乌鸦的叫声。猫头鹰经常在夜色弥漫之际,发出类似人笑的“姑姑秒”声音,乌鸦则用嘶哑的嗓音发出“呱呱”之声。村民们认为猫头鹰和乌鸦不是吉祥之鸟,它们的叫声也最讨人嫌。
记得有一次和几位老友聊天,有人问:理想的老年生活究竟该是什么样?有人说: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有人说:儿孙孝顺,常回家看看;有人说:有老友,有老伴,有老窝,有闲钱。而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愿在每年的小满时节能听到漫天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