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忘记是军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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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忘记是军旅

■ 安徽合肥 刘加莹
 

谨以此文献给当过兵的人。

——题记

流水有痕

书上说,流水无痕。我说,流水有痕。   当兵的人,首先得学会走路。走路,是军人最基本的,也是最严格的训练。齐步:步幅约75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6-122步。跑步:步幅约85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70-180步。正步:步幅约75厘米,行进速度每分钟110-116步。我们就是这样掐分掐秒地走,走了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现在想改都很难。我有时陪妻儿散步,走着走着,就把他们丢在了身后。

军人,每天早操后的第一件事,是整理内务。说白了,就是铺床叠被。为了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我们无数次地把被子打开、叠好,再打开、再叠好,甚至用木板夹,用砖头压,生生地把一条松软的被子变得像一张折纸,随便一叠,都会有棱有角。后来,我看见很多战友婚床上的大花被子也成了“豆腐块”,还有那些转业退伍的战友,已回归老百姓,仍习惯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军号,是军营里最美妙的音乐,也是最严肃的号令。军人一天的生活,几乎全靠它来“指挥”。我当兵的时候,军号已改由录音播放,除了星期天和节假日,每天都是听着号声起床、出操、收操、吃饭、上课、下课、午休、熄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听号声,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记得有一年春节前夕,部队统一组织卫生大扫除,快到12点了,下课(收工)的号声还没有响,平常这个时候,开饭的号声也都响过了。号声就是命令。尽管各单位都已经完成了任务,但谁也不敢擅自收工。后来,派人去一打听,才知道停电了。

前不久,一位战友给我讲了一个“笑话”:一次,他们几个“老转”凑在一起喝酒,老陈喝高了,趴在桌子上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他就把手机录制的紧急集合号,往老陈耳边一放,老陈竟一骨碌地站了起来……

青葱故事  风景秀丽的南京钟山脚下有一座军营,她是我步入人生旅途的第一站。起初,我是线路维护连的战士,后来调到机务站当文书,机务站是男女兵混编的连队。与我们连同住在半山腰的,还有一个长话连。长话连是清一色的女兵,只有一个男兵,他主要承担着连队的给养保障。我们喜欢拿这个“党代表”开玩笑,经常把他弄得面红耳赤。

我们连与女兵连同属一个营。营部旁边有几间平房,大概有三四百平米,中间没有隔墙,拉了一道布帘子,分成两个饭堂。女兵连从东门进出,我们从南门出入,对方吃什么饭菜,不用眼看,闻一下空气中的味道,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女兵连的伙食好,还经常用节余的伙食费加菜会餐,馋得我们直流口水。有几次,我们连有的人悄悄地撩开布帘,偷着从她们的菜盆里挖菜吃。后来,不知怎么被发现了,盛菜的盆子就换了地方。

恶作剧是我们的一大嗜好。比如,把战友的裤带藏起来,让他提着裤子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将臭袜子放在打鼾战友的脸上,看他一呼一吸的模样;编造一些“桃色故事”,让暗恋女兵的战友心神不宁;将脸盆、茶杯等放在门头上,把下夜班推门进屋的战友吓得嗷嗷叫。我们还喜欢给女兵“打分”,给战友起绰号。有的人绰号叫长了,喊得顺溜了,在一些公共场合,我们也大呼小叫。因此没少挨领导批评。当时,女兵连养了一只大狼狗,非常凶猛,但对我们非常友好。附近有一个工兵连,狗见了他们就会狂叫着穷追不舍。我们非但不去制止,还人助狗威,在一边看热闹。后来,弄得两家单位的领导还专门坐下来,研究解决此事。

还有一次,营里组织野营拉练,很多人的双脚都磨出了血泡,行走十分吃力。在经过一个村庄时,路边站着很多孩子,他们大声叫喊着“解放军叔叔好”。女兵走过来,孩子们不吭声了。他们没见过女兵,不知道喊什么好。我们就悄悄地对他们说:“喊解放军婶婶好。”后来,孩子们就可着劲地叫喊,笑得我们肚子疼。

独山兄弟

上世纪70年代中期,我们一帮年轻人,来到皖西独山镇,参与筹建某部机关。我所在的政治处有十几个人,主任林一清是个老革命,对我们既严厉又慈爱。几位股长用人心切,对我们手把手地进行传帮带。我们几个毛头小子,来自四面八方,虽素不相识,却亲如兄弟。

我们住的是部队的老营房,因为白手起家,生活极其艰苦。一天中午,为了解馋,我买了两份猪油烧四季豆,后来呕吐不止,被诊断为食物中毒,在卫生队吊了5瓶水,可把兄弟们吓坏了。有的战友,在连队吃的是“大锅饭”,不愁吃不饱肚子,调进机关以后,伙食定量标准降低了,粮票不够用,只能吃七八分饱。当时对我们来说,吃的东西最稀罕。一次,我探家带了一包咸豇豆,几个兄弟在办公室,就着白开水,很快给吃了个精光。我们有时晚上加班搞材料,饿急了,就跑到机关的菜地里偷摘黄瓜、西红柿充饥。

有一年过春节,我们实在馋得不行,拿了两双解放鞋,从附近群众家里换了一条狗,然后找来铁皮桶当炉子,拿来脸盆当锅。室外大雪飘飘,室内热气腾腾,我们围坐在一起,吃着香喷喷的狗肉,好不开心。

当时,在我们兄弟当中,闫书杰、厉士华、罗时桂已结婚成家。后来,我们几个也悄悄地进入了“地下恋爱”。韩景增在追家乡宣传队里的女一号,钱祖仁在追一个公社的妇女主任,吕淮波在追一位大学教师,我也在追一位医院护士。薛谦、郭培根、肖勇等年龄小,有的还是战士,就给我们“当差”,去邮局寄信。当时尽管追得很辛苦,但都终成正果。

几年后,我们又从独山分手,有的被调往上级领导机关,有的被派到部队任职,还有的转业地方工作,但无论在哪里,“独山岁月”最难忘,“独山兄弟”最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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