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盒
背景
树上的母亲
下一篇4 2022年3月5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上一期  下一期
返回版面 版面导航

香烟盒

■安徽合肥 吴中伟
 

乡村人,烟瘾大,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钱,一般都抽平头佛子岭,没有过滤嘴的那种,熏得指甲通黄。那时“花苑”“渡江”“红梅”的居多,也有“红塔山”“阿诗玛”,都属高档货了,一般工薪阶层消费不起,只在过年时偶尔买两包,散给人抽,倍有面儿!父亲说“花苑”的抽起来平和,但一般的小店不容易弄到;“红梅”的劲大,抽着过瘾,但一包抽下来,晚上总不免咳嗽;“渡江”虽好,但一不小心就会买到假货。

父亲在铁路上班,一年才得回家一两次,过年时会带上几条烟,其实他的烟瘾也不大。腊月里,父亲总喜欢上街,骑着“二八”大杠带上我。父亲兜里常揣包烟,遇到熟人便停下车,总要递上一两支,还用打火机给点上。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叙叙旧,吞云吐雾间,一年里的酸甜苦辣也就烟消云散了。

那时软盒包装的多,硬盒的少。待烟盒瘪了,香烟孤零零的,所剩无几时,父亲褪下外面的塑料包装,对着里面哈一口气,放在手掌,“啪”的一声拍下去,便发出巨大的声响。塑料袋破了,发挥了它最后的娱乐功能。我也学着父亲的样,哈一口气,如法炮制,拍得双手通红,但总是弄不出声音。不知道是力度不够,还是不得要领。

临近年关,父亲有时也随手掏出一个香烟盒,拆开、抚平整,记下要购置的年货:红糖五袋、桂圆三斤、冬瓜酥四袋、丰糕六条……

“得要好几张‘红牛皮’呢!”母亲打趣道,有些心疼。

“苦处挣钱乐处用!”父亲呵呵笑着。

大年三十晚上,乡里乡亲的都喜欢到我家来打扑克,父亲给抽烟的大人都点上一支。孩子们在里屋看“春节联欢晚会”,那时还不叫“春晚”,不像现在节奏快,什么都是简称,但我还是觉得“春节联欢晚会”叫得温暖、亲切,洋溢着喜庆的氛围。母亲端出一盘南瓜子给孩子们吃。男人们一手拿着牌,一手夹着烟,整个屋子烟雾缭绕,呛得很。不一会儿,地上便有二三个烟盒了。香烟盒对孩子们来说真是个宝。小伙伴们抢着捡,有时头磕碰在一起,生疼的,也不恼,谁也不怨谁。

五颜六色的香烟盒摆在一起,看得小伙伴们眼花缭乱,心猿意马。同一款式的多了,便和别人换些糖纸或火柴皮,又开始一项新的技艺比拼!

香烟外面的壳子,孩子们叠成“纸方宝”,经常与小伙伴们决战到天黑。记得那些年我们穿的针织毛线衫,因为掼“纸方宝”,右边的袖子总比左边的长一截。就是甩得胳膊酸胀,也要扳回老本。偶尔碰着好看一点的烟盒,就剪下精致的图案,满心欢喜地贴在黑白电视、桌子、铅笔盒上。

内层的锡纸,软、薄。孩子们叠成纸飞机,比赛似的,使出全身力气往前扔。浩瀚的蓝天下,一只只纸飞机携着孩子们一个个五彩斑斓的梦,在空中横冲直撞,直到慢悠悠地飘荡,降落在地,归于平静。有时用力过猛,反倒飞不远,常常事与愿违,也只好摇摇头,发出一片唏嘘。女孩子不那么“野”,喜欢攒着,集得多了,就用针线缝起来,拿在手里,也厚厚实实的,当草稿纸。其实,这些皱巴巴的锡纸一点儿也不好用,铅笔在上面写写划划的,极容易弄破。

现如今,健康的生活理念已深入人心,抽烟的人也少多了。父亲因为咳嗽,加上孙儿出世,前几年就把烟戒了。孩子们的玩具也是花样繁多,再漂亮的香烟盒扔在地上,也无人问津。

真的,我不恋烟,只是偶尔,想闻一闻空空的香烟盒!

 
下一篇4  
 
   
   
   
地址:中国·安徽省合肥市黄山路599号 皖ICP备10200519号-2
所有内容为安徽市场星报社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或镜像
Copyright® 2007-2021 安徽市场星报社网络部 All Rights Reserved(最佳分辨率1024×768)
广告垂询电话:0551-62815807 新闻热线:0551-62620110 网络部:0551-62636377 发行部电话:0551-62813115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