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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街,那人,那情
走出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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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山

■ 安徽合肥 胡玲
 

你是在山里的一间草房子里出生的。母亲告诉我。

我出生后父母便去了合肥工作,我则留在皖西大别山里和姥姥在一起。刚会说话时,舅舅曾将你带到我身边,母亲说,但你一到夜晚就大哭,指着灯光要姥姥,称我为阿姨,没法,只好又将你送回山里。姥姥家住在山坳里,开门就能见到一根根青幽幽的毛竹沿着山坡向上攀爬,等到它们停住了脚步,山坡上便露出姥姥开垦的一片菜地,那里种过西红柿、花生,还有红芋。记得有一年,来看望我的父亲还和姥姥、我一起在那山坡上收过红芋。姥姥和父亲在前面用锄头刨,我在后面捡,别提多开心了。回到家,姥姥打趣地说,你明天和你爸爸一起回合肥吧?我很爱父亲,但是更不愿意离开姥姥。在父亲温和的眼光下,我指着正在啄食的老母鸡说,我走了,老母鸡下的鸡蛋咋办啊?我这么说,并不是惦记着要吃鸡蛋,而是强调这只母鸡可离不开我去照料啊。姥姥家的这只老母鸡很特别,每当要下蛋时,它总是喜欢将蛋下到竹林边一所空房子里的一只大椅子上,所以我必须得留意它,等它“咯咯咯”地从那所房子里出来的时候,我便一蹦一跳地跑去收鸡蛋,否则,时间长了,鸡蛋会摔破到地上,因为空房子里还会有其它小动物进去。这只老母鸡为什么这样与众不同呢?姥姥说,有一次它正在鸡窝里下蛋,忽然黄鼠狼来了,它吓得一下飞了起来,鸡蛋也打了,而在这危急时刻,恰巧迎面来了一只鹅,它怒目圆睁,扑打着翅膀,嘎嘎一叫,将黄鼠狼吓跑了。老母鸡的命保住了,不过,从此以后,它再也不敢在鸡窝里下蛋了。这个故事有趣吧,我喜欢听姥姥讲故事,怎么舍得离开姥姥呢?

从山坳子里出去不远就能见到一条河流,史河,平缓地向着远方流去。河水清澈,姥姥、姥爷、舅舅,还有山坳里的人家都喜欢来河湾淘米洗菜,洗衣服,挑水喝。我们小孩子也喜欢去河湾玩。其实,山坳里有一口大井,井水很深,清凉凉的,但很少有人用过。传说井水里经常漂浮着动物的杂毛,又有人在深夜看见过山里的小动物们来这里洗澡、唱歌跳舞,所以人们一直很少去井边,大概是不想去打扰它们的小世界吧。

转眼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让我先在山里学校报名,然后再转回合肥上学。可报名时山里学校不收我,也不收我的小伙伴云子,说我们实际年龄比按规定上学的年龄还差几个月。云子立刻张着大嗓门哭了起来,可以看出她是多么渴望上学;我站在一边很不自在,因为我不想上学,而姥姥却很着急,所以我的心有些乱糟糟的。回到家姥姥说看看云子,人家哭得多伤心,你怎么像个小傻子不晓得难过呢?我说我不想上学!不想离开这里!

你这孩子!姥姥心里一热,将我拉到她面前,把我的头埋在她的怀里,比划着说,又长高了,该上学了。上了学你就能认字写信。你看你的舅舅,上初中时就能给报社投稿,在报纸上还发表了文章!姥姥的话让我打了个激灵。投稿,什么投稿?尽管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什么叫投稿,但我从姥姥那骄傲的口气中可以断定,投稿一定是一件很光彩的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想我应该做个好孩子,要上学认字,将来也要投稿,让姥姥为我骄傲。在山里上了半年学后,我还是告别了姥姥、姥爷、舅舅,怀揣梦想走出了生我养我的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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