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夏日,繁花似锦。荷花、向日葵、串红、木槿、桔梗花、牵牛花……竞相开放。
然而,和这些花儿相比,我更喜欢指甲花。
早晨,我常常会迫不急待地跑进菜园。我的指甲花开了,粉红、月白,一朵又一朵犹如蛱蝶,栖歇在水绿般的茎上。昨夜的露珠还顶在花叶上,阳光倾洒下来,那些露珠一闪一闪的,仿佛在朝我眨眼睛。
指甲花,学名凤仙花。其花瓣或者叶子捣碎,用植物叶子包在指甲上,能染上鲜艳的红色,因而得名。南宋文学家曾作《金凤花》诗:“细看金凤小花丛,费尽司花染作工。雪色白边袍色紫,更绕深浅四殷红。”诗里的金凤花即是指甲花,诗人赞美花儿色彩艳丽,是费尽了司花染作的神工,可谓天然之作。
小学二年级那年夏天,我去同桌玉儿家,她家院子里开着几株花,明媚、俏丽、动人。玉儿说,那是指甲花,是可以将指甲染红的花。玉儿说着,伸出她的手指,在我面前慢慢展开,她的每个指甲红红的,特别漂亮。就像戏台上半娇半羞的旦角,让我羡慕不已。后来,玉儿送我一把指甲花种。回到家,我将花种撒在菜园的一块空地上。
不几天,撒入花种的地方长出一棵棵嫩嫩的青苗,慢慢地长大,夏天时,开出了一朵朵鲜艳的指甲花。
用指甲花包指甲是女孩儿们最开心的事儿。包指甲花需要白矾和植物叶子,植物叶子容易采集,菜园里豇豆、扁豆、向日葵……叶子就可。白矾平时却不常用,母亲上街时,我央求母亲买了一包。
黄昏,夕阳映红了西天,我满心欢喜地去菜园里采摘指甲花。指甲花嫩,秧苗也嫩,我轻轻掐住纤细的花茎,用指甲小心地掐断,放进另一只手心里捧着,再掐来一叠豆角叶子。
晚上,我缠着母亲给我包指甲花。母亲将指甲花和白矾放进碗里,认真地捣碎。我伸出手指,母亲一个个敷在我的指甲上,用豆角叶子包上,再用细线缠上几圈,轻轻地打上结。
母亲刚给我包了两个手指,一旁的弟弟急了,也伸出了两只肉嘟嘟的小手,说,妈,我也要包指甲花。母亲说,男孩子包指甲花,长大后怕老婆。弟弟一脸的不情愿,嘴里一直嘟囔着,他不要老婆,要包指甲花。
母亲终是没有给他包。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将双手抱在胸前,甜甜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睁开眼,我就迫不及待地解开细线,褪去叶子,顿时,一个个指甲神奇般地呈现出鲜艳艳的红,轻轻嗅一嗅,还伴着花的清香呢。我翘着手指,感觉自己就是那城堡里的小公主。
又是一个夏日来临,儿时的美好在时光里定格,每每想起,总有一种别样的温馨涌上心头……
或许,因了指甲花的陪伴,日子才静美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