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天,我陪妈妈来到了乡下的外公家里做客。
外公家的后院是一大片茂密的金竹林,金竹林里长有四棵高大的梓木树,每棵树上都筑有一个或两个喜鹊窝。屋前左右两边也被竹林包围着,真有“竹林绕来绕去,深处藏有人家”的诗画意境。金竹浑身是宝,用途极广。竹笋可食用,鲜嫩可口,是佳肴宴席上的一道大菜,古人宁可食无肉,不可食无竹。竹篾可编制各种家具、乐器、工艺品。竹叶、竹茹可入药,有祛热化痰的功效。难怪古人说:食者竹笋,庇者竹瓦,载者竹篾,衣者竹皮,书者竹纸,履者竹鞋,真可谓是不可一日无君啊。
每年春意盎然的二、三月间,新竹破土拔地,万竿吐翠,嫩嫩的笋、青青的叶,楚楚动人。青青的竹,勃勃生机,奋发向上,伟岸挺拔。
春日黄昏,喜鹊扇着翅膀缓缓地悠闲归来,站在梓木树巅上叽叽喳喳地交谈着一路的见闻和风景;天擦黑了,一群鸟呼啦啦地飞进竹林,此起彼伏地呼儿唤女归家栖息;天黑尽了,百鸟闹林趋于宁静,竹林里寂静如初。晚饭后,外公叮嘱我早睡,明早带我看百鸟出林的欢腾场面和掏鸟蛋。
清晨。阳光照耀着树梢和金竹林,一切都显得更加光明了。我们来到竹林边停下来。
起初周围是静寂的。“啪啪!啪啪!”我们手一拍,便看见一只大喜鹊从梓木树里飞了出来。接着又看见第二只,第三只。我们继续拍掌,梓木树上、金竹林里就变得热闹了,喜鹊、斑鸠、土画眉、百灵、麻雀、黄豆儿……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百鸟出林的欢腾场面,眼睛应接不暇,看清楚了这只,又错过了那只,看见了那只,另一只又飞起来了。一只黄豆儿愣头愣脑地飞出来,被我们的掌声一吓,又飞进竹林,站在一根竹枝上兴奋地叫着,那歌声真好听。
这片竹林真是鸟儿们栖息的好去处啊!
掏鸟蛋也很有趣,竹林大了鸟窝多,掏得最多的是斑鸠蛋。斑鸠只衔一些细小的竹枝,在几根紧挨着的竹枝丫上搭巢,就在上面下蛋。掏来的斑鸠蛋,外祖母加佐料用油煎了给我吃。外公说过些日子还可捡竹荪,白色的竹荪像伞一样,特别好看,营养和药用价值也高。竹荪炒成菜或煲成汤,是一道鲜美可口的下饭菜。
外祖父离开人世多年。那青青的竹伟岸挺拔的身姿,那群鸟竞飞的画面时常在脑海萦绕,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