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藏
母亲的丝瓜瓤
咸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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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菜

■ 深圳 潘兵华
 

那时每到初冬,农村家家户户要腌咸菜,腌制的是萝卜和白菜,要抢在打霜前。

村里多数人家在自留地种上箭杆白(武汉叫高脚白)。先开一厢地,不敢牵生产队的牛来耕,只有靠锄头挖、拿钉耙打碎。平整后撒上种子再用钉耙覆土,待种子冒出芽就挑水浇一下,我家的三块自留地都在港边,挑水比较方便。

菜秧长到一寸高时,箭杆白的模样渐渐显露出来,她们瘦骨嶙嶙簇拥在一起,都踮起脚尖争阳光,像跳芭蕾舞的少女一样亭亭玉立。母亲抽空将又瘦又小的菜秧拔掉,这叫 “散菜秧”,说是长得快。揪掉菜根喂鸡,洗净嫩菜秧用菜籽油清炒,味道不错。

移植前,父母利用中午和傍晚的时间去菜地劳作。两个姐姐在家里学做饭,我则跟着父母去自留地看热闹。待地全部整好后,父母下午放工带着我们去菜地帮忙移栽菜秧。父亲负责拔菜秧和挑水,母亲和两个姐姐栽菜。她们一个人拿一把栽锄,挖一个窝就栽一棵菜秧,我拿着木瓢给每棵菜秧浇水,我们一次栽一块田,三块地去了三次。

菜秧成活后,父亲挑大粪去浇了一次,再挑水洗了一遍。移栽的箭杆白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壮。到收割箭杆白时,预计是大晴天,父母一大早就起来,挑起箩筐,带上镰刀,背着冲担,提了草葽去菜地收割,洗净、晾晒、腌制。

分田到户后,手里有余钱,腌咸菜上街买箭杆白。满街都是杨家河的菜农运来的箭杆白,大家一买就是一独轮车,二三百公斤。菜农送货上门,管一顿早饭就行了,舍不得早饭的自己带独轮车上街推就是。

有的人家把箭杆白挂起来晒一两天直接腌制,母亲嫌那样不干净,一定要洗一遍再晾晒。父亲和母亲穿着雨靴站在大塘的埠头边淘洗,洗满一箩筐,父亲就把箩筐搬到大塘埂,又把一棵棵箭杆白放置在横了木棍或扁担的梯子上,一架梯子不够铺,有时还牵绳子挂着晒。

晴朗的时日,到处都看到晾晒的箭杆白,成为冬下时节乡村的一道风景线。现在很少有人腌制一担缸箭杆白,就算腌制,不过半小缸咸菜,作为配菜吃。但那时乡村人家就靠腌制一缸咸菜越冬,餐餐一大碗咸菜,白菜萝卜当顿。自然,主妇们都想把咸菜腌得合味些,所以她们洗、晒、切、揉格外仔细,在缸里先放进一层苹果大小的红萝卜撒上一层盐,接着压一层箭杆白,再撒一层盐,如此反复,再铺上厚厚一层切碎拌盐揉好的箭杆白,最后压上用了几辈子的压菜石,腌制就算完成。

我上初中自己带米带菜,菜就是箭杆白腌制的酸菜,母亲腌制的箭杆白又脆又酸很下饭。好在顿顿吃咸菜的苦日子终于一去不返,农村人现在一顿总要弄上几个菜,不说顿顿鱼肉,一个星期吃两三回荤菜不成问题,想吃就买。倒是咸菜成了稀罕玩意,过年走亲访友,遇到那些久未谋面的咸菜简直是童年时吃上鱼肉的感觉,一种恍如隔世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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