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不喜欢的蔬菜是茄子。我家每年种茄子。它紫色的枝干,紫色的叶子,紫色的花,还有紫色的果实。从茄子身上,我认识了一种颜色:紫。
茄子成熟了,母亲经常烧茄子饼吃。她将茄子放在锅边焖熟,再将茄子掰开,里面放上一点盐,然后皮在外肉在内折叠一下,用油烫了一遍。油焖茄子看上去油光发亮,非常好看,但我并不喜欢。茄子籽太多了,密密麻麻,像嵌了无数芝麻粒一样。那时,饭桌上基本只有一碗菜。如果是茄子,我便嘬着嘴,挑小的籽少一点的,吃一点便完事。如果是茄子糊,那就更不喜欢吃。它的烧法更简单。焖熟了加上油盐搞成糊就可以了。咸淡不均,一点不入味。对茄子的好感是在工作后。一次到食堂买菜,见到焦黄喷香的饼,就买了一个尝尝。外面松脆的,是厚厚的面粉锅巴。中间是带皮的,黑不溜秋,不知是什么。里面是一肚子豆腐末姜末。不一会,我全吃光了,胃里很舒服,嘴上也油乎乎的。
意犹未尽,我又要了一个,并问是什么饼。那热情的厨娘面带笑容地说:“茄子,不错吧!”茄子?怎么有那么好的味道?从此,我对茄子没有了以前的敌意。不但常去食堂买来吃,到菜市场时还不忘买几个生茄子自己炒。刚开始时,我当厨师。披上围裙,将茄子切成不规则的长条。切好的茄子被放入油锅,用锅铲铲匀,焖几分钟后,装到盘子里。颜色灰黄,有的还是紫色。用筷子夹到嘴里一尝:不好吃。有的已经熟烂,入口即化。而有的还是硬硬的,很难咬动。而且,隐隐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妻子说:“像猪食一样,一点都不好吃。”
后来,妻子占领了厨房。她也买茄子炒茄子。她炒茄子时很浪费。清理茄子时,不像我只是将柄与花萼剥去便好,而是把茄子的一头一尾全切掉,不管丢掉的还有多少白乎乎的茄子肉。另外,在炒茄子前,她在锅子里倒的油很多,似乎能将茄子漂起来似的。绝不像我,油倒到锅底一小地方就停止。还有,她放的大蒜也比我多很多。为了改变茄子黑不溜秋的形象,将炒熟时,她加了一点葱花和红辣椒末。
一碟炒熟的茄子捧出来了。有红有绿,色香俱佳。我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品尝:不错,柔软香嫩,咸淡适中,比我炒的好吃多了。妻子也做茄子饼。味道当然比食堂好得多。粘在被焖熟的茄子外面的,不是单一的面粉糊。还有生鸡蛋、生粉等,夹在茄子中间的是加了佐料的肉末。煎茄子饼的食用油又是鲁花花生油。一碟清香四溢茄子饼捧出来,可说全家人都垂涎三尺。
“茄子弯弯,紫白油亮。哪个见了,不买一筐。人吃!不喂猪!茄子油饼茄子糊,大家吃得乐乎乎……”不是儿歌编得不错,是茄子进入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