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了,街道两旁的蔷薇花探出头来,粉红娇羞的模样,惹人心疼。但是,我最喜欢的却是姥爷家的石榴树。此时,正是石榴花开花的季节。古诗有“嫩草如烟,石榴花发海南天。”“一双白练带,飞上石榴花。”
我是在姥爷家长大的,姥爷家的四合院非常周正,在院落里,姥爷种下石榴树,在我出生的夏季,石榴花开的季节。
小时候,我最喜欢在院子里玩,玩沙堆,玩玩具,玩娃娃。到了六月,石榴花的叶子变得翠绿了,石榴花长出花苞时呈大红色,像一个个火红的枸杞。刚开花时,萼片包着的花瓣清晰可见,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等到萼片长到一定程度,慢慢扩散时,花便全露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石榴花一点点,一串串,含着露水,闪着金光。我觉得它们像是花的精灵仙子,夏风吹过,它们像是铃铛一样欢快地随风摇曳。我冲着石榴花傻笑着,姥爷乐弯了腰。姥爷说我从小就惜花,从来不乱摘花朵。
姥爷退休前是教师,退休后喜欢舞文弄墨。姥爷教我书法,我是很不喜欢。但是,我喜欢姥爷教我画石榴花。姥爷教我画国画,他调好花的颜色,笔触潇洒,自成一格。而我是照猫画虎,常常以失败而告终。但是,我喜欢站在姥爷旁边,看他画石榴花。我常常边叫边跳:“姥爷画石榴花,我是石榴花娃娃。”
那个年代,照相机属于昂贵的物品。母亲在姥爷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个日本的索尼照相机。姥爷又开始了照相的学习。如何取光线,如何找角度。我最喜欢站在石榴花的旁边,让姥爷为我照相。每次照相,姥爷都非常地认真,边照边说:“石榴花娃娃站好啊,微笑一个给妈妈看。”我的母亲常年在国外工作,姥爷把照片邮寄到远方,带着两颗思念的心。
石榴树是坚韧的,它经受了夏天暴风雨的洗礼,那些可爱的小石榴,由原先的青绿色逐渐变成了暖心的橘红色。当金秋来临的时候,一个个橘红色的石榴悬挂在枝头,像一个个小巧的灯笼,发着温暖的光芒,映着天边的彩霞。
我结婚时,姥爷为我画了一幅石榴树油画,那细腻的笔触,勾勒出石榴花楚楚动人的红晕,天空是海蓝色的,那个永远的小女孩,在树下安静地玩着娃娃。
也许,在姥爷心中,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在时光飞逝中,石榴树越长越茁壮,树叶繁盛,夜里,点点星空下,姥爷回想着小时候的过往,也会笑里有泪光吧。
而姥爷的石榴树将是我永远的思念,是燃烧的露水,是思念成结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