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有洲
难忘故园乌菜香
草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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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有洲
□ 合肥 王富强
 

从我记事起,就有了江心洲,直到现在依然孤独地矗立在长江中间。大自然的神奇之处让人扼腕称叹。长江除了流经固定的水道外,充沛的江水大量外溢,听老人们说开始只是一条小小的沟,一点点地向两边拓展,沟成了河;经历一番滴水穿石之功后,河道一点点地变宽,成就了一条能供大小船只航行的支流。地域地貌的变化,在主干道与支流间有一块面积不大的陆地,当地人称江心洲。

这里环境清幽,土地肥沃,资源丰富。有人认为这是一块风水宝地,便相继拖家带口迁徙至此,长期栖居。江心洲属于沙土地质,适宜种植棉花、玉米、小麦等农作物,尤其是棉花产量高、质量好,是名符其实的县城棉花生产基地。因为没有水田,不种稻谷,粮食问题靠政府供应,享受到类似于商品粮户口的待遇,把周边的人羡慕得受不了。

江沙地质还适合种蔬菜,江心洲又是县城蔬菜的生产区,春夏秋冬各类蔬菜应有尽有。每天凌晨,菜农们挑着蔬菜担子乘船过江,三五成群,一路走一路说笑着。集市卖菜对农村人家来说是件幸慰的事,这意味着四季都有微薄的收入。菜地里的菜帮菜叶、残叶枯梗捡回来,做喂猪的饲料,在江心洲随便看看,每家屋子旁边都有一个猪舍,里面总有1~2头膘肥体壮的猪,到了年底,杀头肥猪过年又羡幕许多人。那时江心洲让人羡慕到什么程度呢?就这么说吧,外地女孩都想嫁到江心洲上,当地小伙子不愁找不到媳妇。

因为四面临水的特殊位置,当地的房屋为穿枋结构,几根大木柱支撑贯穿起来,形成一个稳定的空间构架。土砖作墙,如果遇到洪水墙塌了,房子不会倒。当地工匠在传承的基础上,又作了一些改进和提升。人们在无法改变自然现状时,便积极寻找适应环境的措施和办法,这些举措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是民间匠人留给后代的宝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与长江为邻,除了正常的种植外,渔业资源成了人们的首选,有划船到长江撒网捕鱼,有在岸边支起架子搬罾,还有的摆起迷魂阵……靠江吃江,人们在长江边尽情地施展本领,在困难和逆境中寻找希望。

优势很明显,劣势也能看得到。长江阻隔,江心洲看上去就像一座孤岛,人们日常出行靠船,渡船像一条线,把江心洲与外界牵连在一起,如果没有渡船,那洲上的人就插翅难飞了。

曾经有人传言县政府要在江心洲架座桥,因为这里有优质高产的棉花。流言传了一年又一年,不见动静。后来又传言江心洲区域太小了,架桥成本高,入不敷出,架桥计划从此杳无音信。每当遇到发大水的年景,江心洲被波浪滔天的洪水围困着,一道防洪大堤虽然年年加固堤堰,但在滚滚洪流面前还略显单薄,破圩的事时有发生,江水吞食一切,只有茂盛鲜活的杨树头露在外面。汛期过后,每棵树干上都挂着黄色的棕须,只有它记录着当时水位的高度。

我的家与江心洲隔江相望,对江心洲的变化也尽收眼底。昔日让人称羡之地,如今繁华褪尽。种地的人越来越少,长江的渔业资源有限,与外界的交通联络不畅,江心洲像一颗或有或无的棋子摆在那儿,无人问津。事情的发展越发让人意想不到,小伙子找对象难了,而且江心洲的女孩都想嫁出去,都想走出江心洲。当年在家务农时,父亲曾说找媒人给我在江心洲迎娶一位妻子,可惜那时不懂情为何物,我收获了最充实的青春岁月却错失最浪漫的柔情爱恋。

今天生活在江心洲上的人,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都有一颗恋旧的情怀,外面世界精彩的灯光再炫丽,也打动不了他们那颗思乡的心。年轻人则相反,纷纷寻找出路,把江心洲丢在一边,只当过客偶尔回乡看看亲朋好友。当地经济的发展突飞猛进,乡村建设也日新月异,江心洲的环形大堤铺上了水泥。听说由于长江上游水利工程的调控,洪水已不再泛滥,村民们在大堤两侧盖起了两层小楼,安居乐业,过着平静悠闲的田园生活,江心洲依然算得上是一座现代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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