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9月18日,随着当天9时18分的鸣钟,记忆又回到88年前的那一天,日本侵华的开端。
先辈们洒下过的鲜血今何在?在亲历者对战事一遍遍的讲述中,在后辈们一遍遍的聆听中。在安徽合肥蜀山烈士陵园,六位宣家烈士的墓碑在松柏林中伫立着,秋风起,树叶婆娑。
实际上,在肥东县小宣村(今肥东撮镇的南边),远远不止这六位烈士,据不完全统计,共有近20位宣姓烈士,他们的后人散落安徽内外。
可不管在哪,那些故事一直都在。
宣桂华:靠着党和政府长大
在蜀山烈士陵园,六位宣家烈士是宣成章、宣义章、宣仁章、宣茂章、宣霞章和宣震。通过多方打听,记者找到宣霞章的女儿宣桂华、宣震的女儿宣国英,以及宣家后人宣钜华,听他们讲述当年旧事。
宣霞章于1914年8月出生于肥东县桥头集镇(原山王乡)茨柯坟村,20岁时参加革命,曾任新四军巢北支队侦察连连长,1944年11月在撮镇大姚村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年仅三十岁。
据宣桂华介绍,当年家族受祖父影响,一家人都走上了革命道路。“祖父是教书先生,接触到很多进步书籍,我的父亲跟大伯宣义章,以及堂哥宣玉华(后改名姚云开)都是在战争中牺牲的。”
“1944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我母亲带着8个月大的我,在另一户人家的门口被国民党抓走,当天是有汉奸告密,因为我祖父去世,我母亲的头上系了一根白头绳,他(汉奸)就知道了我们是宣霞章家的人,告密说我们一家都是新四军,就这样被抓去了。”
“我母亲当时遭到了毒打,回来后吐了很多血,然后11月听到父亲牺牲的噩耗,她就跟着去世了。”据宣桂华回忆,她自幼跟着奶奶长大,家中一穷二白,靠着党和政府的帮助,才能和奶奶生活下去。十几岁时奶奶去世后,也是靠着组织上的接济、培养,成长为一名医生,直到在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儿科主任医师的岗位上退休。
宣国英:一直保留父亲曾用过的米桶
宣震又名宣鑫华,1914年出生在肥东县桥头集镇小宣村,20岁时参加革命,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侦察大队长,在肥东地区开展游击战、发动革命武装、重拳打击日伪军。1941年农历正月初一在韩城村被日军包围,为掩护同志转移,不幸牺牲。宣国英说,父亲牺牲的时候,她才一岁,当时母亲的肚子里还有遗腹子弟弟。“我们宣家,是日军的扫荡对象,当时对我们宣家就是要烧光杀光,父亲去世以后,为了逃命,我们都改了姓,由宣姓改为丁姓,因为当时离我们小宣村很近的有丁姓的大户人家。后来,母亲就带着一根扁担,挑着两个箩筐,一头装着我,一头装着弟弟,去逃难,我们家中,上无片瓦,下无立足之地,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宣国英的家中一直保留着一个铁桶,那是父母结婚时,母亲的陪嫁之物—— 一只米桶,后来在战争岁月,父亲也带着这只米桶走过很多地方。如今,家中没有了父母的照片,也没有父亲当年的手迹或其他遗物,唯有这只米桶,在角落里伫立着,仿佛还带着那个年代烽火岁月的气息。
从“章”字辈到“华”字辈的宣家烈士们
作为宣家这整个大家族的后人,目前已87岁高龄的宣钜华,可能是对这个家族烈士情况最熟悉的一个,他绘制了一个表格,上面清楚地标明了宣家几位烈士的姓名、曾担任的职务,以及后人相关情况。宣钜华本人也参加过朝鲜战争,他的父亲宣慎章于1931年参加革命,随中共党员宣济民参加安徽省委书记侯少文领导的运漕暴动,暴动失败后,在自家稻田栽秧时遭敌人杀害。宣钜华的母亲宣氏,则于1943年秋天,因是新四军家属被日军枪杀。
宣家的烈士们,有被叛徒出卖后被国民党砍头示众的宣成章、有参加新四军山王游击队被日军杀害的宣仁章和宣茂章、有被地主交给国民党团防局杀害的宣义章,以及在苏北大洪桥与日军作战牺牲的宣义章长子宣植华……一个民族的解放,凝结在这一个个逝者的姓名当中。
对于宣家来说,有太多被日军和国民党戕害的悲惨故事,从“章”字辈,再到“华”字辈,从上世纪20年代到40年代,直到解放后,他们的后人才逐渐从被敌人追杀的阴影中走出来。
新中国成立后,这些宣家的后人,有的永远地改了姓名,有的在当地政府的照拂下,成长为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常追忆,更谨记和平不易。 □ 据《安徽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