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拜读滋芜先生的《西窗月色》,自然联想到余光中的《乡愁》,他影响了几代人。一首不长的诗,使“乡愁文学”的文学现象达到了巅峰。第一次读到这首诗,心头一震,两行清泪涌眶而出,泪目之间,一份淡淡的哀伤浸润思想,彼情彼景,至今难忘。同样读《西窗月色》,同样的感觉,溢上心头,读着滋芜,久久不得平静。在《西窗月色》里,我读到了滋芜先生的乡愁——那是一份对故乡、对亲人、对挚友的深切思念,乡愁,文化的根,它贯穿全书,几为书魂。我和滋芜先生从未谋面,但滋芜的名字却一直在耳边回旋。作为一个从歙县走出去的游子,滋芜对故乡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君自故乡来,应知家乡事”,在《西窗月色》里,我读到了很多耳熟能详的名字,比如周德钿,比如洪振秋,比如汪观清,比如方见尘……滋芜对故乡这些文化人的作品如数家珍,对这些家乡人的故事信手拈来。在滋芜的文字中,描述家乡的人和景,情深义重,娓娓道来皆是诗,寥寥数笔便成画。
我已经很久没有读到这么感情真挚、这么荡气回肠的乡愁文学了。
西窗,作为一种文学现象,鄙以为也是一种乡愁文学的范畴。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西窗”代表的即是离愁。滋芜是个真性情的人。滋芜说:凡做人,或做事,假了,则不立。尊师交友,至诚至真。于是我在《西窗月色》“月星如故”一辑中,看到了很多动人的怀念之文。滋芜含泪送别沈培新,撰文纪念葛庆友……每一篇怀念文字,无不寄托着作者深切的哀思,以及浓浓的悼念。
徽州由于受地理条件和经济条件限制,古时就有“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的背井离乡,现如今还有一代一代的徽州人,完成学业后即前往江浙沪等经济发达地区谋生活。像候鸟迁徙,又像“闯关东”,一来一回之间,徽州,成了个容易滋生乡愁的所在。
滋芜先生在徽州这块土地上生长,徽州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均给了滋芜创作的源泉,也寄托着滋芜无穷尽的乡思。在滋芜的诗《前行的时光》中,滋芜写道:我是从南方坐上火车踉跄而来/我瞅来瞅去/大楼没有标志,钢筋水泥透骨冰凉/我离开家乡,离幸福很远。离开故土,远离亲人的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之情,跃然纸上,扑面而来。随着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变迁,今天的乡愁,已经不再是原先意义上的国家情愁,而是一种涉及人性意识的乡愁,是漂泊在外的人精神上的飘零无依、栖居异乡的乡愁。
滋芜先生深解其味。于是,在家乡人给他寄去新版《歙县志》时,他立即写下了《乡情》:大约是近乡情更怯吧……作为一个离土不离乡的游子,对于家乡,我自认熟悉,但我亲身感受的毕竟是茫茫沧海之一滴水珠。所以这篇文章只能算是一个游子凭着对家乡的热爱所说的呓语吧……
曾几何时,我们放弃了读书,我们远离了阅读。大街,小巷,动车,客船,就连高朋满座的饭桌上,司空见惯的,是每个人低头玩弄着手机。我不知道,少了大量阅读的我们,是不是还能读懂“乡愁”的涵义,我更不知道,少了大量阅读的我们,今后的灵魂该安放何方。滋芜,从来没有忘记阅读。滋芜说,工作之余,阅读是最快乐的事情,是心灵回家的一种方式。
苦读,成就了今天的滋芜。秦德文赞滋芜说:我能想象得到,滋芜常常“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苦读,那种“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的深思,那种“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志趣……滋芜在与时间的追逐过程中,定义着属于他自己的热闹和孤寂。滋芜是个奇才。除了创作出大量的文学作品以外,他在教育、书法、绘画、雕刻、考古、编辑等各个领域都取得了令家乡人备感自豪的成就。你很难相信,一个工作那么繁忙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他完成一首首诗作、一帧帧画作、一本本刊物、一个个雕刻?
我想,这份信念,可能来自于徽州,来自于滋芜骨子里的那份对故乡的长相思。我更是从《西窗月色》中读懂了滋芜浓浓的乡愁。这样的一份乡愁,在阅读量急剧下降的当下,有着醍醐灌顶的时代意义,更有着一份超凡脱俗的警醒意义。
滋芜,远方的家乡人遥遥向您伸手,让我们在《西窗月色》下——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