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孔店中学教过的一群学生,三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蓦然发现,他们的老师就在身边。都是电视帮的忙,春节期间,我应邀多次在荧屏上讲春联。虽然容颜已老,但轮廓没有大变,更何况下面还有永远不会改变的名字。这样,在合肥工作的学生们一串联,便有了这次难忘的翡翠湖之约。
召集人是多文,既是我的学生,又是我的同事,用他的话来说,我是他老师的老师。此事说来话长,我曾经当过师范学校的老师,我的学生留校后,又成了他的老师,再后来我调到妻子居住地的学校,他又分配到这所学校当老师,成了同事。而今的他,已经是一家出版社的高级编辑。
大家约定3月14日8点30分在翡翠湖门前聚会。时间安排得如此之早,足可见同学们要见老师的急切心情。更有细心的女同学怕我腿脚不便,执意要开车接我,因为发不好定位,她直接找到了我的儿子。我也在掰着指头算日子,同时也在努力地回忆着他们跟我读书时的模样:兰兰那好听的嗓音、丽萍那银铃般的歌声、礼梅那赋有表情的朗读,联想翩翩地从脑际闪过,以致夜不能眠。
本来就有早起的习惯,这天起得更早。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还特地穿了件粉红衬衣,连头也梳了好几遍,老师见学生,不觉年轻了几分。
兰兰正点将车子开到我家门前,翡翠湖门前,早已聚集着翘首以盼的学生。就在我们泊车的时候,比我小二十多岁的多文老师骑着单车,飞一般地来到同学的身边。两位老师的如约而至,立即形成了人流的漩涡。呼喊、握手、问候,一时间,我俩成了众星捧着的月亮。
游翡翠湖是我们今天活动的主要内容。
好心情,更有好风景;好风景,更有好心情。仲春时节的翡翠湖,果然美如翡翠。环顾左右,岂能一言以蔽之绿。绿有绿的差异,绿有绿的韵致,有的鹅黄,有的浅绿,有的如靛,有的似黛,如此巧夺天工的组合,怎一个绿字了得!
师生们缓步于翡翠湖,因为女生较多,尽管都已年过半百,穿红着绿,却也成了一道风景。此情此景,不知哪位轻声唱起了歌:“船儿推皱一湖秋水,桨儿打碎满池翡翠……”紧接着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唱了起来,那么默契,那么忘情。这是我四十年前写的一首女声独唱《红菱曲》,还被选作为九月份广播电台的每日一歌。一时间成了同学们的骄傲,几乎都会唱。歌声中,同学们似乎回到了学生年代。年届八旬的我,不禁抹起了眼泪。
同学们搀着我,多文老师也紧傍身边,轻移步,慢言语。这时一位同学突然想起当年上晚自习,遭遇停电,多文老师站在讲台上“黑讲”的往事。老师不为所扰,学生不为所乱,半个多小时,老师说完了自己准备好的内容。听此言,多文老师不由得摸着脑袋,诧异地问:“真的吗?”同学们异口同声:“那还有假?”一时间大家笑成了一团。直至这时,多文老师放在后脑勺的手还未放下,似是还没想起来那让同学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一块芳草地,直陈面前。茸茸的,软软的,真的像是一块硕大无比的地毯。“真想在上面打个滚!”当老师的礼梅说。话音刚落,又一位同学拿腔拿调地读起了当年语文课本上,朱自清先生的散文《春》来:“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还不时辅之以手势,这分明是在学我上课时的样子,毕肖。同学们鼓起掌来,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朗读起来:“春天像个小姑娘,花枝招展,笑着走着。春天像是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身腰,领着我们向前去。”这会儿,我好像真的又站到讲堂上面,连腰杆也挺直了许多。
翡翠湖的长桥,当然是留影的好地方。“心有灵犀一点通”,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把我和多文老师拉至栏杆一边,搀扶着,簇拥着,正欲摆出姿势,两边走来几位游人,一位同学亮开嗓音喊道:“请稍等片刻,我们正在陪老师照相!”这口气分明透出几分骄傲。尊师,乃中华民族之美德,此刻,我也不觉有了几分自豪。照相,同学们笑成了花的模样,我也找到了丛中笑的感觉。
师生们漫步在翡翠湖上,我突然想起了《毕业歌》中的两句歌词来:“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明天是祖国的栋梁”,我身边这些同学们,而今正是年富力强,且在各自的岗位上奉献力量,他们不是栋梁又是什么?老师和学生在一起,是一种慰藉,是一种褒奖,是一种和美……
清风徐来,浪涌翡翠湖;艳阳高照,情盈翡翠湖。2019年3月14日,翡翠湖因为有了我们这一群师生,景,美了千种,情,浓了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