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天爬紫金山,看到满山遍野的槐花开了,呼吸着浓浓的槐花香,我蓦然想起了童年时最爱吃的槐花饼。
四五岁时,每年槐花绽放的季节,我都吵着要去外婆家,因为这时可以吃上外婆做的槐花饼。当我趴在小饭桌上吃得津津有味时,外婆总是静静地坐在我对面,两条胳膊搁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看我吃,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外婆摊的槐花饼每个有成人巴掌大小,两边煎得金黄,吃到嘴里又糯又香,我一顿能吃三四个,把肚皮撑得像皮球似的。
外婆家屋山头有棵比屋檐还高的刺槐树。每年花期繁盛时,一串串白色的槐花缀满枝头。外婆说:“槐花没开时的花骨朵叫槐米,凉性大,小孩子吃了会肚子疼。”外婆摘的是盛开的槐花。用清水洗干净后加入面粉拌匀,再加入一点盐和其它作料,拌匀后搁大锅灶上摊槐花饼。七八岁再到外婆家,我就自己动手摘槐花了。我从外婆家柴房里找来一根长竹竿,梢头上绑根铁丝,再把铁丝前面弯成钩子,来到槐树下,举竹竿勾槐花容易得很,不一会就能摘回半脸盆。
槐花不但能熟吃,还能生吃,拈几粒直接放嘴里嚼嚼咽下肚,甜丝丝的。有一回,不知是摘槐花脱衣服受了凉,还是太贪一下子吃多了,总之,吃完生槐花一会工夫就拉肚子了。外婆在井台上边替我洗裤头边警告说:“你肠胃不好,以后不准吃生槐花,再吃我揍扁你!”我装老实假麻假麻答应她,第二年再来就好了伤疤忘了痛,摘槐花时悄悄地抓两把藏进裤子口袋里,背着她偷偷地吃。
再大些我就会讨好外婆了。每年到外婆家吃她摊的槐花饼,我总是把第一个拿给她吃。而外婆总会这样说:“我有糖尿病,甜的东西不敢吃。”听了这话,我心里闷笑,你守着槐花没有口福,那摊好的槐花饼就全便宜我了!
后来,我知道外婆并没有糖尿病,她那样说,只是因为当时粮食困难,她自己舍不得吃。可惜,当我明白这些时,外婆却已病逝了。
如今,又到槐花盛开的季节,我格外怀念外婆做的槐花饼,怀念外婆和槐花一样卑微的一生,只带给别人芬芳,没留给自己一点绚烂。外婆啊,希望你在天堂一切都好。天堂的颜色,应该就是槐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