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上班,办公室的同事就眉飞色舞地对我说,周日去采摘柳叶了,并大讲特讲吃柳叶的好处。听她说着柳叶的吃法,我笑了,想起了奶奶和她的酸菜。
我的家乡坐落在清漳河南岸,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小山村,她脚踏清漳河,背靠金牛山,村前田陌纵横,村后梯田层层。村前的水磨渠、清漳河边的滩涂上多是柳树。村后半山腰有一条漳南大渠,爷爷说是抗战时期刘邓大军在涉县时组织修建的,这条至今滋润着家乡大地的漳南大渠渠帮和护坡上长满了白杨树。
小时候,家乡的人们多是不吃柳叶的,柳树叶虽然吃了清凉败火,但柳叶用开水焯过还需用清水拔透去涩才能吃,并且口感也不太好,因此柳叶多是喂猪的。
杨树叶吃的时候就没有柳树叶那样麻烦,在记工分的年代,老家人对杨树叶是情有独钟的,一是省劲,二是做成酸菜可以吃很长时间。每年的春天,父亲都会带着我们兄妹几个去采杨树叶,父亲上树把树枝砍下来,我们几个在下面把树叶捋到口袋里。回到家后,奶奶把它们简单摘捡一下,用开水焯过放一边。随后奶奶就开始打浆水了,只见奶奶烧上半锅水,再拿玉米面用凉水拌成稀糊糊,水烧开后一只手把拌好的稀糊糊缓缓地倒进锅里,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不停地搅拌,到最后,奶奶每隔一会就会舀起一勺看看稠稀,直到合适才熄火。
第二天早上,奶奶用手搅一下凉了一夜的树叶说道:“凉好了,可以沤了。”只见奶奶把树叶放进早已洗好晾干的大瓮里,把同样凉了一夜的浆水倒进去,最后在上面压上一个光光的鹅卵石,鹅卵石旁边插上一双专门用来搅拌的筷子。奶奶说:“瓮里的菜必须每天搅一次,不然就会长白布(液汁表面上会长一层类似白粗布样的东西)。”一般十天左右就可以吃了。
不论是吃小米闷饭、捞饭,还是馒头、窝头,都可以当下饭菜,用酸菜、葱花和玉米面和在一起蒸成菜窝头,格外爽口。特别是到了夏天,从地里劳作回来,急着吃完饭休息, 压一锅饸饹,同时去打一桶井水,饸饹在井水里拔凉,用酸菜打卤,真是又败火又解馋。
到了秋天,能做酸菜的原料很多,但奶奶说:“沤酸菜最好用莴笋叶,因为所有的蔬菜里,莴笋叶是口感最好的。”
和街坊邻居相比,奶奶做的酸菜是最好吃的,家里常有前来求教的大姑娘小媳妇,每当此时,奶奶总是笑眯眯地倾囊相授。由于奶奶的“徒弟”众多,以致村里有了一句歇后语:三道川的酸菜——一个味。
转眼间,奶奶去世已经四十多年了,每当想起奶奶,总会想起奶奶做的酸菜。